巡檢官,是朝廷在基層最低一等的軍事力量統帥。他們掌握著州府縣等地方官僚,與廣大底層民眾之間的關鍵維係力量。不同於管理嚴格的駐軍,巡檢調動人手更加自由和靈活,雖然裝備上略有不足,但在影響力方麵,卻大得多。
別看典史主簿之流,手下管著六房差役,各種大使,油水多多,可以把知縣架空,幾十年的當土皇帝。認真拚起來,卻是手裏有武裝的巡檢,更勝一籌。
周全和姚廣才平起平坐,本身是狼狽為奸的關係,如今為了自己的小命,卻幹脆利落的被出賣了。
楊浩把攝像機亮出來,讓姚廣才親眼看到前前後後的整個表演,讓他徹底死了回頭翻臉的心思。這一手可把他們嚇得不輕!這幫胥吏習慣了說話不算話,翻臉比翻書還利索,本以為隻要能活著回去,再找機會報仇就是。人滅了口,怎麼都好說。
但現在卻知道,有種東西叫做錄像,還有種東西叫做電影,可以把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點不差的展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藏都沒法藏!
不僅如此,他們還得在攝像機的威脅下,出麵去把官差們全部說服,挨個對好了口供,特別強調周全內外勾結的罪惡嘴臉,把罪責一股腦的堆到了對方頭上。
更有甚者,每個人還被逼著揭發出一些其他人的罪行,一個一個的隔離審查聞訊下,徹底失去鬥誌的兵丁差役是崩潰最快的。巡檢大人和其餘頭頭們幹的那些齷齪事兒一弄一大堆,造假或者抵賴都是無用。
姚廣才看著聽著,心中一陣哀嚎:“怎的比咱們還狠呐!此種手段,那是讓人徹底沒了相互信任的可能,全都有把柄攥在他們手心裏,一點私隱都藏不住,想要反抗都沒可能!”
楊浩冷笑,階級鬥爭的手段何其有效,早已在本世界被無數次的驗證了,隨便拿出一點兒來,瓦解你們一幫土鱉太輕鬆。
在口供上簽字畫押,上百號人不管之前的關係如何,此刻全都有了隔閡,彼此之間小心提放,那是怎麼都團結不起來的。無法抱團,他們就不能形成合力,各個擊破之後,就能迅速的納入組織,收為己用。
要說這些底層的官差兵丁,敲詐勒索魚肉鄉裏的事兒基本都幹過。但還上升不到破家奪產、淫人妻女的層麵,那是六房攢點和眾位官吏頭頭們的專權。不管怎樣,他們終究是各村各族出來的本鄉本土人,想要禍害人,還得看族老們的家法夠不夠凶狠。
這幫人,是要重點拿下並轉化為助力的,自然不能馬虎對付。在甄別出幾個作惡較多的家夥幹掉之後,剩下的挨個讓宋愛蘭檢查傷勢,就地治療。
他們中間傷勢最厲害的,還是被禮花彈近距離炸傷震傷的,十幾號人耳膜破了,跟當初的土賊們一樣,少不得要個把月不能沾水,小心養護。皮肉傷的那些,有了21世紀的藥物和醫療手段,處理起來非常簡單快捷。
天亮之前,全部傷員收治完畢。散布在戰場工地各處的屍體也都收攏起來,整齊幾排陳列在廣場上,擦著晨曦早早趕來工地的民壯學員一看那陣勢,登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這是?躺下那麼多人?”
“不知道呢!血呼淋拉的真嚇人!”
“這滿地都是花皮子紙,一股煙嗆味,是不是動火器了啊!”
“老天才清楚咧!俺就覺著,大半夜的跟打雷似的,定準沒好事兒。”
“誒?你老兄弟離著近便,聽到啥動靜了是不?”
“木有!木有!糊黑糊黑的誰敢出來看?像是放炮……”
人群越聚越多,都不敢輕易越過護欄門,各自紮成一堆竊竊私語,一些人的眼神中充滿疑慮。他們才剛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可不希望一夜之間回到過去那種食不果腹的窮困境況。
待到親眼見楊浩和厲應九在一群黑衣和護衛的簇擁下走出營房,大部分人紛紛鬆了口氣,不過一看旁邊居然還跟著滿臉晦氣的官差,又不由的提起心思,生怕聽到一個令人難過的壞消息。
任何時代,中國的基層民眾都是勤勞的占多數,有了個能掙錢的好工作,沒有幾個肯偷奸耍滑。天才蒙蒙亮,該來的差不多都到齊了,數百號人烏壓壓的堆在門外,卻都不敢高聲喧嘩,目光緊緊盯著楊浩的一舉一動。
楊浩手持電喇叭,一臉嚴肅的站到人前,放大功率朗聲道:“諸位鄉親父老,兄弟們,昨天夜間二更時分,一夥盜匪突然摸進咱們場地,妄圖殺人劫財,斷了大家夥兒掙錢養家的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