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在這裏守著,你休息一會兒再回來,好不好?”

王燕說:

“我不能走,我得陪著我姐。”

陳鬆濤也不好說什麼了,便問起事情的緣由。王燕也不隱瞞,就把昨天發生的事給他說了。聽完之後,陳鬆濤張了張嘴,但看了一下王燕蒼白的臉色,又把話吞了回去。

王燕說:

“有話就直說吧,幹嗎吞吞吐吐的?”

“你現在身體也虛弱,我還是不說了吧!”

“你說,我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陳鬆濤說:

“其實好多事你做得太涇渭分明了,前期你讓我辭退你姐,但事實是什麼樣——她是我們那裏最好的員工。她沒有因為是你姐,而有什麼優越感。就說今天吧,她是可以不上班的,可她還是堅持去了,她踏踏實實工作,從來沒有一天……”

突然,身後傳來了抽泣聲,王蘭從昏睡中醒了。她聽到了陳鬆濤說的話。她沒想到妹妹讓陳鬆濤辭退她,這妹妹還有什麼人情味?她有一種被親人拋棄的感覺,於是就心酸地哭了。

聽到王蘭哭出了聲,陳鬆濤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王燕求姐姐不要生她的氣,王蘭就將哭聲憋了回去,淚水卻是無聲地流。

王蘭說:

“王燕你放心,我一出院就回老家,再也不會給你添麻煩了。”她有些賭氣,兒子轉不了學,自己在這邊工作,會把孩子耽誤了,不如回到兒子身邊好好照顧他。

王燕心裏像刀割一樣,說:

“姐姐你別說氣話,先把病養好,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畢竟我們是親姐妹啊!”

陳鬆濤說:

“姐,甭管別人怎麼說,不理睬就是了,你在我這兒上班,跟任何人沒關係,東東的事情,讓我慢慢想辦法。”

王燕看了陳鬆濤一眼。他說這話什麼意思?讓姐姐不理睬?這不是火上澆油嗎?王燕有些不高興,說道:“你走吧,有我在這裏就行。”

陳鬆濤感覺到王燕對他有了誤會。他不是不理解王燕,其實他的話還沒說完,他想說的是王燕堅持原則是對的,但對親人也要有一定的方法。他沒有解釋,誠懇地說:

“不用,公司裏沒有什麼事,我在這裏還有個照應。”

“謝謝你!”王燕用一種複雜的心情說出了這句話,她的眼裏噙滿淚水,將頭埋在了被子上,任淚水盡情地流。有陳鬆濤在,她不能太失態了。

從內心裏來說,她是感激陳鬆濤的,幫助照顧老母親不說,還解決了姐姐的工作。但正因為她是一名看守所長,這份感激裏麵又多了一層矛盾的心理。

“謝謝你”三個字,雖然包含著一份感激,但同時還有一絲距離。

陳鬆濤聽出來了,他看到王燕埋下了頭,心裏也不是個滋味。他沉默了,想讓她趴在那裏休息一會兒。

病房裏靜悄悄的,各人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

寂靜中,王燕電話響了,是李曉東打來的,說報告已經批下來了,劉曉建可以回去登記結婚,但不能在家過夜。王燕聽了,想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劉曉建,因為過兩天就是他的婚期了。她兩手撐了撐床沿,卻爬不起來,陳鬆濤急忙上前一步,將她攙了起來。

王燕紅著眼睛對姐姐說:

“我回看守所一趟,呆會兒再過來。”

王蘭說:

“你不用過來了,你是大所長,工作要緊,我這個姐姐也配不上你,以後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聽王蘭這麼說,王燕的心被刺疼了,緊縮了一下。她不想再解釋了,鼻子酸酸地往外走。陳鬆濤要上來扶她,被她擋了回去。

王燕一走,病房裏隻剩下陳鬆濤和王蘭。陳鬆濤告訴王蘭,在她昏迷的時候,妹妹王燕給她輸了血。王蘭怔住了,怪不得剛才妹妹臉色難看,站都站不起來。她心裏就責怪王燕了,身子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工作,一個電話就叫走了,不要命了?

王蘭心裏盡管恨著妹妹,卻也為她的身子擔心。親姐妹的這種親情,是打斷骨頭扯著筋的。尤其現在,自己血管裏流淌著妹妹的血。

躺在床上,王蘭慢慢平靜下來。陳鬆濤趁機給她做工作,說王燕作為女所長,有多麼不容易,我們都應該幫她才對,不能給她添麻煩。

王蘭聽了,心裏很慚愧,陳鬆濤都能理解王燕,自己作為姐姐,怎麼就不能理解妹妹呢。

王燕回到看守所,找劉曉建談話,把消息告訴了他。她給他提了幾點要求,說了一些祝福的話。劉曉建本來已經失去希望了,沒想到這些日子王所長一直惦記著自己的事,想得這麼周到體貼。他一下子就跪在她跟前,感動地說:

“王所長,你真是個好人,我打心眼兒裏感謝你。你為我的事兒操這麼大心,我要出去再不學好,就不是人養的。”

王燕想扶起他,卻沒有力氣,差一點摔倒了。李曉東看在眼裏,忙上前扶住她。李曉東對劉曉建說:

“趕緊起來,回去準備一下。”

王燕一個人坐在談話室,她想休息一會兒再站起來。她的手機響了一下,是條短信,陳鬆濤發來的。短信是這樣寫的:

“你是對的,這種事情就是不能開綠燈,好好保重身體,不能被困難壓倒了。”

看完短信,王燕的視線模糊了,她的心裏有了些許溫暖。

李曉東見王燕在談話室半天沒出來,就過來找她,發現她臉色蒼白,急忙問:

“怎麼了,王燕?”

王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