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聞言大笑,抬手托起黛玉的臉:“傻瓜,照你這麼說,我的名字可是你的姓氏,你現在可是叫水林氏了,趕回了揚州可不許哭著吵著要見族人啊,他們可不就是外姓親友。”
黛玉聞言羞得埋頭疾走,水溶忙撐傘跟上,又用自己溫暖的大手包住黛玉凍得堪比芙蓉玉色的手。
沈皓突然覺得周圍安靜下來,順著諸侍衛隨從目瞪口呆的眼神望去,一抬頭就看到了大門那並肩而立的一對璧人,水溶正小心翼翼地扶著黛玉,有如扶著一個瓷娃娃:“小心,這個台階有點滑。”沈皓雖見慣了,但有點怔神,王爺這樣真的好?這不是告訴全天下人,這就是我的軟肋。兵符、與太妃、王妃徹底鬧翻,這前路上還有多少未知數等著他和他的病西施。
沈皓來不及多想,忙上前回命:“爺,去京杭運河的路還有一段路,天色將晚,您看是不是先在南郊的淩煙渚住上一晚,明日再行船。”水溶聞言笑看向黛玉:“也是,雪夜路滑風大的,不利於行船,是我疏忽了。你嫁入北府這麼久,還沒去過北府在南郊的莊子,那是先王和太妃一手打理的,冬暖夏涼依山傍水,推開窗便可見浩海如煙、層林似浪,想來一定很合你胃口,咱們今日就去住上一晚,也不耽誤行程。”
南郊*淩煙渚
黛玉輕輕打開一絲小縫,貪婪的吮吸著這專屬於淩煙渚的冬天的味道。一樹一樹的雪,一樹一樹的柳枝垂著冰簾,一樹一樹的冬,北方的冬,不同於南方的羞羞答答,是疏狂而又熾烈,似乎想拉你舞一場冬日戀歌,這場舞,不求章法,也沒有節拍,隻是全然從心所欲。
黛玉終於沒忍住,微微提起襖裙奔出去,去迎接這大自然的禮讚,舞,輕觸,雪花在指尖輕吻,雪之精靈輕吻著人間的精靈兒。
水溶看著這幅雪下美人蝶舞圖,突然,不想開口,生怕一開口,這蝶兒就飛走了。
水溶看呆了,來稟報的管家更是呆了,雖說淩煙渚來來往往的金枝玉葉、大家閨秀數不勝數,美姬名伶更是多如過江之鯽,隻是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這樣的女子,嫵媚俊俏卻又不失精靈,風流嫋娜卻又有著一派自在優雅,她是墜入凡間的仙女,美的有些不真切,如霧似幻,卻又明媚如四月暖天,讓人見之心喜,見之心安,見之生憐。
蔣玉菡見管家半晌未歸,便輕車熟路的從側門取道直往水溶常日起居的地方來,因怕忠順知道,蔣玉菡一直走的是旁門小道,今日一路走來,便也未撞上人,便見到了這幅讓他一生也忘不了的場景。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寶玉那個多情種子會對這個女子情有獨鍾,為什麼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的水溶會愛她如生命,是的她很美,她的美美得空靈,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但是,她的天真她的純美才應該是水溶最傾心於她的原因吧。
還是黛玉先看到了蔣玉菡,管家這才反應過來,忙上前一步:“爺,蔣公子已等候多時了,在爺沒來莊子這段時間,蔣公子也常來,爺總是不在,爺看是不是和蔣公子房內說話。”
黛玉聽到“蔣公子”,便直直地盯著蔣玉菡,雖然她明知道這於理法不合,可是這是蔣玉菡,是那個琪官,那個害寶玉挨打的戲子,那個忠順王最寵愛的名伶,是惹得整個賈府上躥下跳的嬌客,水溶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也是不清不楚的。
水溶見黛玉的神色,便知道她誤會了,卻也顧不上辯解,蔣玉菡才是當務之急,留他跟黛玉在一起還不知生出什麼事端。思及此,水溶故意用蔣玉菡剛剛好能聽得見的親昵聲喚黛玉:“黛兒,你先回房等著我,我和蔣大人去去就來。”
一個黛兒一個蔣大人,聽在蔣玉菡耳裏自是別樣的刺耳,聽在黛玉的耳裏卻是水溶的故意撇清幹係。
欲知後事,且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