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床頭吵架床尾和(1 / 2)

淩煙渚*主房

蔣玉菡見水溶一副不悅送客相,心裏的痛更深了一層,他是大名鼎鼎的琪官,是京師最紅的名角,從來隻有別人千道萬道的帖子請他求他去的,什麼時候輪到他被人攆了。終究是唱念慣了、走遍風月場的人,蔣玉菡心思微動間便搶先一步道:“不必了,玉菡此來,本也沒多大事要勞煩王爺,何況王爺有內眷在此。玉菡不便叨擾,就此離去。”

水溶還有幾分詫異,蔣玉菡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就見他笑意盈盈地看向黛玉,“素日隻聽人說林側王妃頗有西寧郡主的神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蔣玉菡說著誌在必得地看了水溶一眼,水溶自發絲莫明的感到一陣森然,“以小生之見,側夫人更像西寧郡主幼時。”

水溶聽到那故意咬出的“側夫人”,一陣的頭疼,這個蔣玉菡果然不是個省心的。“人說”,打哪冒出來的人啊,我怎麼就從沒見過,是瞎了眼,還是多了張嘴添了個舌,卻聽到他那素來被人稱作是刻薄不饒人的娘子清淩淩地開了口:“蔣大人抬愛了,妾身蒲柳之質,怎麼敢跟西寧郡主比,以妾身數麵之緣的福分,到覺西寧郡主和忠順王妃頗為神似,身份高貴,氣質高華,更難得的是溫柔賢惠氣量過人,遠非小門小戶子女可以比擬。”她是侯門千金,自然跟小門小戶沾不上關係。

一席話說得蔣玉菡快沒背過氣去,早聽得王夫人趙姨娘等人對這個狐媚子恨得牙癢癢,偏偏又口笨嘴拙說不過那個被標為“牙尖嘴利”、“專會勾引人”的狐媚子。隻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林黛玉敢當著水溶的麵這樣得罪於他,不說他是水汯麵前的紅人,隻單說她就不怕自己和水溶有那層關係,亦或者她現在不應該為水溶娶她隻是把她當作周若溪的替身而傷心欲絕?他印象中的林黛玉可不是這樣的,她是脆弱的,是一擊便倒的。

蔣玉菡不知道,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林黛玉了,她是孤傲卓絕的,她是天山上的雪蓮,絕不容許任何一個人染指她的尊嚴,王夫人不可以,他更不可以。苦難是會讓人成長的,何況她經曆了那麼多,現在的她不是在賈家了,不管太妃再怎麼不喜歡她,她也仍然是水溶明媒正娶的妻,是北王府的女主人,不是那個什麼寄人籬下、一草一紙皆靠人施舍的孤女。隻是黛玉自己也不知道的是,她的自信她的這份決絕其實是她的夫君幫她建立起來的,她不知道她潛意識已經有了那種莫名的信任,那種我知道,不管我做了多麼過分的事,你都會第一個出現在我麵前的信任,那種篤定的托付。

水溶臉上抑不住的笑意,他不是第一次見識黛玉的伶牙俐齒了,但是,子曰,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的黛兒,你怎麼這麼可愛,怎麼辦,我更愛你的小性子了,不行,這個習慣可不好,得改,得改啊!

水溶怕再鬧下去事態擴大,其實是有心把蔣玉菡攆走,好私下逗弄他可愛的小娘子,便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咳,時候不早了,雪夜路滑,管家,你替我送送蔣大人吧,讓沈皓把南安王前日送我的那壇福祿雙全八寶藥蛇酒包好給蔣大人帶上。”

淩煙渚*臥房

水溶進去果見佳人已置了氣麵壁睡下了,便故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嬉皮笑臉地道:“這邊屋子地暖足,不用娘子給我暖被子,不過,娘子盛情,為夫這廂有禮了。”水溶說著一揖到地,還沒來得及直起身來,麵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擊:“誰是你娘子,你娘子一個在府裏抱你兒子,一個在西寧王妃等著你八抬大轎抬她進門呢,你去接她去。”

水溶撿起抱枕,仍是嬉皮笑臉地貼到黛玉身邊,摟住黛玉:“我哪也不去,我娘子在這裏呢。”說著又故意往黛玉頸脖嗅了一陣:“娘子,時候不早了,我們熄燈就寢吧,怎麼好辜負這一夜冬宵。”

黛玉見到水溶放大的俊麵,忽的就想起水溶生辰,以劍與西寧郡主共舞,一個水袖輕揚的女子,一個長劍當風的男子,瞬間全天下淪為背景。黛玉不想則已,越想越生氣,死命推開水溶:“你走!你走!”水溶深愛看黛玉吃醋的模樣,別人生氣臉或白或青,唯獨他的黛兒小臉氣得通紅,怎麼看也看不夠,便仍嬉笑:“不走,這是我和娘子的臥房,娘子讓我走哪去?”

黛玉實在氣不過,費了好半天的勁才掙開水溶又黏上來的懷抱,已累的有些嬌喘不定:“好,你不走,我走行了吧。”說著便翻身下床,隻抓過外氅披上就往外走,襪子都沒穿,歪汲著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