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養生殿
水溶以郡王之爵兼挑吏部尚書一職,帶領百官立於殿堂之下,水溶靜默地看著陛下跪著的刑部侍郎賈雨村:“賈家父子不忠不孝,請立正典型。”一麵列數賈家二十九條大罪一麵把一疊厚厚的參賈家的本子舉過頭頂。
賈敬和王之騰素日誇你機敏靈巧,這點到沒看走眼,別人到也算了,偏你趕著上,生怕搶了你升官發財的道。水溶看看素日與賈府寧府交好的百官王公隱隱露出的驚訝,又環視了一圈,再次確認賈政和王之騰均不在朝堂之上,隻能默默在心底歎息,水彧選的好日子呀,那賈政應元妃葬禮一事被聖上特命在家“休養”,而賈史王薛家能說得上話的賈元春的親舅舅王之騰這一年來也是因著什麼自恃其功、驕橫不敬一貶在貶由奉旨查邊的邊疆重臣權臣的九省都檢點貶為九省統製,元妃病重之時又貶為了區區四品的京營節度使,現階段又稱病賦閑在家。
水溶正在一麵思索一麵把殿堂之上諸人神色收入眼底,這時,卻見係著明黃腰帶的水戎自宗族世子中挺身而出,單膝跪地:“兒臣鬥膽啟稟父皇,賈侍郎素日與賈家交好,最是了解賈家的,所言句句屬實,懇請父皇罰不避親,刑不畏貴,做天下人的表率。”
水溶看著殿下那個還有些青澀的少年,在心底默默地歎息,仿佛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極力想向世人證明自己的能力,並鞏固自己的地位,卻屢屢被人玩弄於掌心。這著棋狠準毒,必是那李玉簪的手筆,隻是水戎這孩子也是聰明伶俐的,如何就願意聽她的話呢,難道我看錯了,他喜歡的不是黛兒,而是那個工於心計又偽善、城府深重的李玉簪。
其實這也怪不得水戎,畢竟那端坐於上手握生殺大權的君王已經挖好了井,也怨不得那些善於逢迎的百官落井下石了。
不過他終是不笨的,也不是李玉簪所能掌控的,一個“素日與賈家交好”終是徹徹底底送斷了這位八麵玲瓏的官場天才官位名聲。一個賣主求榮的主,誰人敢用誰人敢深交。
養生殿*內廳
養生殿內,燭光昏暗,正值盛年的當今卻宛若飽經風霜的老人,早生華發,百病纏身,批閱奏折時竟沉沉睡去,恍惚間,華貴的黃色華幔竟如片片雪花吹散開來,一個最是標致的女子翩躚而至,恍若神女仙子,卻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她的模樣,隻隱隱覺得最是風華絕代。
隻見那女子娉娉婷婷端立在華幔中,一隻皓若霜雪的玉手遙遙的向自己伸來,自己欲去握時,那女子卻又一步一步往外退去,宛若要淩空而去。水泧心下一空,扶著桌壁就顫顫巍巍地往外追去。
隻見華庭內,月華滿地,又似波光蕩漾開來,那女子淩空站在清澈水波裏,漫天的花雨,絢爛至極,那女子用手去接那石榴花瓣,那一片片盛放的榴花絢爛如火的顏色一點點的染上女子慘白的指甲和嘴唇,顏□□漸深重,而那被攝去顏色和光澤的榴花卻漸漸萎縮褪色散落一地,好不淒慘,女子卻看不見這血與雪的殘酷,隻顧舞之蹈之,直至滿地如雪,白皚皚一片刺透了黑暗,照亮宮闈。
忽然間那女子停下來了,赤紅如血的裙漾開來,眉心一束紅光妖豔熾烈,紅唇輕啟:“水泧,我被你困在這裏了,困在這不足方寸的一小片天裏,每日想著你能多來一刻鍾便也是好的,又怕你來的太勤,這鳳藻宮便成了眾矢之的,更怕那不肖子孫仗著聖寵敗家喪業,毀了你的清明,自古以來,哪個外戚之家能長保久安的,元兒終究是抵不過命,終究逃不離這一片窄窄的城池。”那女子一麵說一麵往下沉,那水不知不覺中又變幻成黑色,宛若萬丈深潭,女子說到最後,朝水泧慘淡的一笑,便整個人淹沒在墨池裏。
水泧欲衝上去拉住女子,卻整個人被釘在了原地似得,動彈不得,忽然間,狂風大作,那天上的石榴花瓣越變越大,越來越猙獰,竟變幻成一個個帶刺生棱的龍鱗向水泧砸來。
皇城*刑部
水溶端坐右首位看著以西寧郡王周平、東平郡王劉宇為首的外姓四王八公黨和以忠順世子水彧為首的皇室宗族黨為如何處置賈家薛家爭執不休,而忠順王爺水汯則端坐左首位輕鬆的跟著戰戰兢兢地坐在中間首席的滿漢兩位刑部尚書,眼角寫不盡的得意,麵上卻是一派端正,他和水溶都是久經官場的人,最是人精的,誰都知道究竟如何處置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