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王府
王子騰夫人滿臉狐疑的把玩著那個精致的銀酒壺,笑道:“你說當今好不好笑,給你送個空酒壺竟連酒都舍不得裝一壺,節儉成這個樣子,還皇上呢,如此窘迫,竟比不上我們王家,你說當皇上當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意思。”
王子騰慘笑一聲,抓過桌上的酒就往口裏灌,踉踉蹌蹌的酒溢出來灑了滿身,流到他劍傷刀瘡的舊傷處火辣辣的疼,他竟然一下眉頭都沒皺,王子騰夫人忙撲上去搶酒,又招呼王子騰的偏房給他擦洗換衣服:“作死了,你不知道你不能這樣猛喝酒?還怕短了你的?”王子騰任由她給擦洗,竟仰天大笑起來:“有你這麼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道人家,也怨不得我一世英明權重天下竟會落得身死家滅的下場。”
王子騰夫人一愣,嚇得忙趕了下人出去,一把抓住王子騰的衣服:“死人,你說什麼呢,誰要死了,你說話啊,啊,啊!”王子騰推開死命搖著他的夫人,走到桌前抓起銀酒壺,用那久握兵柄長滿老繭的手去細細撫摸那精雕細琢、鑲金綴玉的銀酒壺,苦笑道:“不是空酒壺,難道你還想要聖上裝滿一壺毒酒,讓世人皆知他要處死輔佐他順利登基、為他征戰沙場立下汗馬功勞的妻舅?”
王子騰夫人嚇得麵如土色,淚如雨下:“不不不,你騙我,你去麵見皇上,去向皇上求情啊,皇上肯定會看在才仙去的元皇貴妃的麵上放你一馬的,快,快,快,你快進宮去求皇上。我讓人給賈家和薛家送信,再讓那賈雨村去打點打點。”王子騰夫人一麵說一麵拿過朝服把她的夫君往外推。
那王子騰二三十年的軍旅生涯豈是她一介夫人能推動的,任著王子騰夫人用盡了力氣,王子騰隻是立若磐石,紋絲不動。聽得賈雨村三字卻是瞬間爆發了,一把抓住她的雙臂:“記住,永遠永遠都不要去找賈雨村那個忘恩負義的畜生。”王子騰夫人被他抓的生疼,看著他那要吃人的眼睛,又不敢深問,隻能弱弱地說:“爺,你弄疼我了,為什麼,他不是爺一手保舉才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王子騰也意識到他的手勁太大了些,方鬆開手,黯然的道:“不要問了,反正你記住他是我們賈史王薛家的仇人就是了。”其實又何止是賈雨村,想當初自己得意時,保舉了多少人,如今卻全是落井下石之輩,也怪自己糊塗,見錢眼開,貪戀權勢,拿著水泧的寵幸當利劍,傷了別人也丟了自己的盾牌。
北府*聽雨閣
不知不覺中,竟到了初秋,雖悶熱的緊,卻也時常落下些雨。
一為避嫌,一則也是身子太重不宜整日奔波,黛玉雖心係賈府,但為了水溶為了北王府的名聲,也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終是隻能偶爾探望下外祖母陪她說會話,陪著姐妹奶奶太太們歎息垂淚,其他一概事,她也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丫鬟來報迎春死訊時,黛玉正和同是有孕在身的紫鵑在房裏做著針線。紫鵑知道她心係外祖母和兄弟姐妹們,憂心不已,便拿過針線勸黛玉給即將臨盆的小公子做針線,嚐試轉移她的注意力。聽得迎春的死訊,黛玉和紫鵑同時手一抖,繡花針定定地紮入指尖,血在潔白的白蟒緞上生出一棵最是妖嬈不過的花骨朵,觸目驚心。
京郊*孫府
黛玉到時,寶釵探春等人已經到了。
見到她來,寶釵等人並孫家主婦、管事婆子忙上前請安,生怕怠慢這位皇上麵前紅人的側王妃。
黛玉看著麵前這兩個雖有幾分疲倦卻仍然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的女子,二舅母眼光終是不差的,寶姐姐和三妹妹這一份莊重和大氣從來不是其他女子可以輕易模擬的。
黛玉免了諸人的禮,就要走上前去送迎春最後一程。孫家的太太奶奶們對視一眼忙上前攔住道:“請側王妃留步,死人晦氣,側王妃有孕在身,還是不要衝撞了好。”
黛玉掃了她們一眼又看看了寶釵和探春,便知道她們也沒能見迎春最後一麵。黛玉心知有樣,便佯裝生氣道:“孫太太這是在怪本側妃驚了您兒媳的靈魂了?”那孫太太被她這麼一喝嚇得便有些魂不附體,但心下心虛,仍想阻攔黛玉,便又勸道:“老婦自是不敢,隻是怕亡媳的不潔之氣衝撞了側王妃的胎氣,那就真真是老婦的罪過了。”
黛玉大怒道:“北王爺的小公子還輪不到你來詛咒,讓開,難道本側妃想見表姐最後一麵也要你們批準不成。”黛玉說著就要扶著寶釵向靈柩走去,又思及這個寶姐姐最是循規蹈矩拘於禮法的,便轉扶著探春向靈柩行去,那些法士丫鬟婆子哪裏敢攔,忙讓開了道,又有丫鬟戰戰兢兢地的推開靈蓋讓黛玉探春等人探視迎春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