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電視台《焦點訪談》《新聞調查》節目,以及《南方周末》等媒體的記者,以揭露“公仆”的貪汙腐敗、關注社會弊病的滋生與防治,深挖公眾注目的、與生存相關的熱點問題為己任,為黨和政府反對腐敗、整肅民風等唯實作風的推進衝鋒陷陣,受到了黨和政府的高度讚揚,深得老百姓的擁戴,他們是新聞記者的驕傲和榜樣。
我以為,“記者也是公仆。不當無冕之王”這樣的橫標以後還是不要張揚了吧,它留給老百姓的真的是心理的錯覺和理解創傷。“無冕之王”“社會的書記官”“國家的哨兵”“一半是外交官,一半是偵探”,這些都隻是對記者的美譽。但是,記者自有記者的責任和使命,記者不必是別的什麼,記者本身就是一門職業,而做好這個職業首先要成為一名新聞戰士。記者不用去當別的什麼,就當個勤奮敬業的好記者、名記者,這,才是新聞界應該倡導的職業風尚和職業板眼。
平生佩服的古人中徐霞客算其一,中學課本裏就背誦過他對寧海梁皇山的讚美:峰榮水映,木秀石奇。此後因喜歡東遊西玩,捧讀過其許多地誌圖經。多次想,這位遊聖的腳無力穿越時空來到現世,如若此,不知他對今人為其曾涉足過的山山水水濃妝豔抹、雕鑿修整、勢力與金錢爭霸做何感想。
萬曆三十五年徐21歲時,辭別母親和新婚的妻子開始出遊。一生足跡遍及今華東、華北、東南沿海和雲貴地區計16個省的無數山川。在旅途中,總要把當天的經曆與觀察所得記錄下來。有時日行百裏,露宿殘垣,寄身草莽,仍堅持燃枯草照明,走筆為記。這些遊記涉及所到之處的地理、地貌、地質、水文、氣候、植物、農業、礦業、手工業、交通運輸,以及名勝古跡、風土人情等,文筆優美。經後人編輯成約60餘萬字,被譽為“千古奇書”的《徐霞客遊記》。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行行出狀元”這樣的話八成是衝徐霞客說的。當年他攜一杖,一仆,登山捷如猿時,那些同齡、同窗大都天天苦讀孔孟遺書,決意應科舉入仕途呢。雖然知道未必能最終修成正果,但就是不知離了書齋幹點什麼好。人家徐霞客就獨行天下寄情山水,年紀輕輕就確定了前無先例的偉大事業,結果,硬是走出個成就斐然的地理學家來,不禁贏得滿堂喝彩,還讓讀書人飲恨。
以現在的眼光看,旅遊當是一件奢侈品,不僅有閑還得有錢,像徐霞客那樣“能忍數日饑,衣衫襤褸,旅泊岩棲,心無所礙”的輕裝簡行似乎都不敢出門。訪幽尋仙已如童話般縹緲,哪人多往哪紮。沒家吃得好,沒家睡得香,不依不撓地索賠上告。很多人像徐霞客學習,不叫旅遊,叫考察探險,但臨出行前肯定拉到了讚助,車輪滾滾時入眼的都是商品名稱,好不容易走幾步路,身上還披著一件廣告衫。
更有那樣的,弄輛自行車騎著,每到一地兒就征集簽名,以奧運、環保的名義在地方報紙上亮一小相。末了可憐巴巴地說,已三頓絕糧,尚無處投宿。有熱心編輯約隔三岔五寄篇曆文來,猜怎麼回答?“不會寫文章”。真是的,連徐霞客一手指尖都趕不上,還不如說以精力過剩的名義,走幾步、走幾步看看呢。好在他們這樣的自知知明是有的:“到此一遊”寫得再工整、逸秀,也不可能像徐霞客那樣,哪怕是信手塗鴉,就會讓此地有理有據地揚名立萬,不以破壞名勝或市容給逮著就算他萬幸。
在北戴河請一同學吃飯,多年未見他已發展成中年胖子。說很想休工一年專事遊山玩水,既減肥還能寫出本遊記類的書來。嗬嗬,我建議他倒不如學一學安東尼·伯爾頓,坦露自己逢食全收的好胃口都品嚐過什麼東西。安頓尼就不像徐霞客那樣專問絕壁涉洪流,而是到葡萄牙參加中世紀殺豬儀式後品嚐最新鮮的豬下水;到俄羅斯與黑幫一起吃鱘魚和鮭魚子;在撒哈拉沙漠與土人一塊手抓烤全羊;到日本吃河豚,墨西哥吃蜥蜴,在越南吃眼鏡蛇……誰出去遊逛不找好吃好喝呀,伯爾頓把所謂探險和味覺享受搭在一起形成賣點,就跟徐霞客一樣成名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