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卷 是誰飛下雲中仙(2 / 3)

帝後略顯憂愁:“是啊,前幾日還能來向臣妾請安,也不知怎的說病就病了。”

帝上道:“她身子虛,少不得要費時日調養。”

悅妃在一旁聽著,忽然插嘴道:“臣妾鬥膽,想向帝上提一個請求。”

帝上來了興趣:“你說。”

悅妃微笑道:“臣妾曾見國庫裏有一支上好的長白山雪參,不若就賞給顏妹妹滋補身子。”

帝上也笑:“你的提議不錯,就按你說的辦。”

帝後見悅妃這樣討巧賣乖,心中不爽,卻隻能道:“妹妹真是體貼入微,處處為他人著想。”

悅妃見帝上望著她的眼神裏帶了三分寵溺與欣慰,遂笑道:“臣妾慚愧。”

宴會舉行到一半,眾人漸漸都有些乏了。忽聽得遠處傳來笛聲幽渺,曼越而不失清愁娓娓,極細極輕,卻勾住了眾人的心神。

帝上靜靜聽了一會兒,不由得起身道:“誰在吹笛子”

黃宦官忙道:“奴才這就差人去看看。”

帝上道:“不用了,朕自己去。”

聽帝上這麼一說,眾人也不約而同起身隨帝上循著笛聲一路走到了素心榭。兜兜轉轉,方見得南側假山上的眠雲亭裏,顏婉容一襲白衣縞素,執一紫玉笛,吹出暗夜心事,姿態清雅柔致,貞靜嫻儀。風吹起她廣袖衣袂,隱隱有欲飛去之勢。月光如霜,襯得她氣質如姑射仙人,又似飛瓊綠萼之流。

顏婉容見帝上來了欲趕下山去,不料卻突然腳底一滑,整個人往後一倒,直直墜下假山。

眾人見狀嚇得花容失色,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帝上忙奔過去,足尖一點,將顏婉容牢牢接在手中。手中一沉,便有美人在懷。披散長發傾瀉如烏瀑,光滑如錦緞。帝上惟覺馨香滿懷,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暖香軟玉。

顏婉容跳下帝上懷抱,用袖子遮住臉,跪下道:“嬪妾披頭散發,不宜麵聖。”

帝上的聲音夾著許多莫名的情感:“起來罷,我方才什麼都看到了。”

顏婉容聽了話方慢慢站起來,手也放下了,隻是低著頭不敢看帝上。

帝上見她氣神相較剛小產那會已好了很多,隻是仍帶著幾分病態,便道:“不是病了麼?在這裏吹什麼笛子?”

顏婉容手攥著衣袖,低聲道:“今天,是孩子的百日,嬪妾心中難過,所以才以一笛消愁紆痛。”她說到這裏抬起頭直視帝上,眸中閃著光芒,不知是月光的倒影還是淚光熠熠。

她小臉微白,蛾眉細長,泛著暈開的藍色,一雙眼睛水靈靈地含情楚楚,好一個世外仙姝。

帝上一聽大為動容,歎道:“原來已經一百天了。”

人群最後邊,喬貴人聲音極小,不傳六耳,對悅妃道:“我忽然明白姐姐為什麼非要除掉顏婉容不可了。”

悅妃道:“哦,你說罷。”

喬貴人一指假山旁的一個池子道:“若是她方才掉下來帝上沒有接住,她便落入池子裏,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這樣的精心準備,有備無患,實在不得不令人提起戒心。”

悅妃道:“你明白就好。”不覺又一哂,“英雄救美,戲文裏看得多了。今日被她這麼一翻新,倒也俏得很呐。”

帝上走近顏婉容,溫柔道:“這裏風大,朕隨你一起回去罷。”

顏婉容低低“諾”了一聲,跟在了帝上身邊。當然她不忘回頭看一眼眾人的表情:驚愕羨慕嫉恨……。她不由得回顏一莞,那樣不落俗套的美,如驕傲的雲中仙子。

宣妃第一個忍不住,恨恨唾了一聲“狐媚!”然後自顧離去。佼婉儀看作這是公然的挑釁,銀牙一咬,也走人了。其他人也都有樣學樣,向帝後告退回宮。

自送春會那日後,一臉五天,帝上夜夜都宿在了環佩軒。宮中傳說顏婉容東山再起又蒙獲聖寵。隻有顏婉容知道,前三個夜晚裏,帝上隻抱著她睡去,並無進一步行動。到了第四天,她終於忍不住幾杯暖身酒灌倒了帝上,這才如願侍寢。

她滿意地對鏡梳妝,金銀平脫鸞鳥銜綬紋銅鏡中一張俏臉正微微笑著,說不出的媚好甜美。隱隱約約與這張重疊的,是幾個月前她麵如菜色,一臉死相的樣子,就像是掉了魂的牽線木偶,輪廓還在的,可是放到台上去,卻再也不能使人發笑落淚了。

那不經意間的一眼,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什麼時候才貌雙絕的她,也有這般落魄的醜態。女人啊,可以接受男人的變心,也可以接受敵人的炫耀,唯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變得又老又醜。

所以她振作了起來,一意求上,外養內補,這才有了今日驚豔的複出。

顏婉容湊近了鏡子,細細欣賞著自己的眉毛,眉峰處一點幽藍,是她偶然靈感一發的神來之筆。配合著她那日的裝束,更增仙人之姿。

錦歌由外走進稟告:“小主,初月尚宮來了。”

顏婉容道:“請她在外廳候著,她是帝後的人,禮數不能少的。”

錦歌道:“奴婢明白。”

顏婉容換了衣裳方走到外廳,初月正端坐在椅子上,穩穩地喝著一盅茶,等了許久亦沒有一絲焦躁的神情。顏婉容暗想:倒真不愧是帝後調教出來的人兒。

其實幹坐了這會子,初月心裏哪能沒有怨言,隻是藏得住而已。見顏婉容來了,她舒了口氣忙起身道:“參見小主。”

“平身罷。”顏婉容笑著招呼她:“尚宮大駕光臨,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初月道:“也並無什麼事。眼下臨近盛夏時節,帝上和帝後是要到宸靖行宮避暑的。照例要有妃嬪伴駕,奴婢奉帝後命令請小主這幾日好生準備著隨時出宮陪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