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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柳凝真病了,而且似乎病得不輕,花問陶心中不由得相當憂慮。
考慮再三,雖然明知道不應該,他還是決定偷偷去看看她。
他找上梅香幫忙,等梅香借故調開桂香,柳凝真房裏沒有旁人之後,他偷偷潛入她的房間。
花問陶佇立在她床邊,靜靜地凝視她。
她病得花容憔悴,原本就雪白的小臉,如今更是蒼白無血色。
如果可以的話,他多希望能夠由他來照顧她,讓她不受到絲毫的傷害。但而今他站在她的病榻前,卻什麼也不能做。
他伸出雙手,卻不能抱住近在咫尺的她,也握不住那遙遠的幸福——
大概是在夢裏隱隱感覺到身邊有人吧,柳凝真醒了過來。
她一張開雙眼,看見立在她床邊的人,一瞬間不禁愕然。
問陶?她還在做夢嗎?
“你還好嗎?”花問陶見她醒了,輕聲問道。
這再真實不過的聲音頓時驚嚇到了柳凝真,她掙紮著坐起身來。
這次不是夢,他是真的來到了她床邊。
“你怎麼會在這裏?”
不可能的,這樣的景象應該隻能出現在夢裏,現實生活中,他怎能進入她的房間!
“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
柳凝真連忙搖頭,“你不應該來的,快出去吧!”
“凝真——”
“趁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你快走。”柳凝真連連催促他。
“不,我想多看你一會兒。”花問陶態度堅定地說,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你別再胡鬧了——”柳凝真偏向床裏,不肯看他。“萬一讓別人發現你在我房裏,你要如何麵對老公公?”
“我不管那麼多,我隻想跟你在一起,凝真。”
“別傻了,你快出去。”花問陶堅決不走,柳凝真不禁又氣又急。她轉頭對著他,“你要怎樣才肯離開?”
花問陶走向前,握住她冰涼纖弱的小手,“讓我在這陪你一會兒,隻要一會兒就好。”他幾乎是以懇求的語氣說道。
他的真情令柳凝真動容,但卻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她隻能拒絕。
如果他們之間不是這樣的身份,任她再怎樣心如鋼鐵,也不可能要自己不愛他,然而,如今既是這樣的情況,她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是一種錯。
柳凝真堅決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大掌中抽出,“我不想要你陪,你走。”
“為什麼?”花問陶怔怔地看著她,無法相信她決裂斷然的態度。
是什麼讓她這樣對待他?
柳凝真沒有回答他,“你再不走,我要叫人過來了。”
花問陶望著她,不禁搖搖頭。
“不,你不會的。”最愛他的凝真不可能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不會的!
他堅決地這樣肯定,所以絲毫不把柳凝真的威脅放在心上。
“我不會嗎?也許吧……”柳凝真眼中流著淚,強迫自己說出最決斷的話語——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會,因為,我不想跟你一起身敗名裂。”
花問陶愣住了。
她竟然這麼說。那他那麼愛她,又算什麼?
也許在她心中,她永遠不及他愛她那麼深。又或許,她根本不曾愛過他——
是不是一直以來,他把一切假設得太完美了?以為她多少也有點兒喜歡他,他錯了嗎?
那麼,他長久以來的執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花問陶怔在原地,空洞茫然的神情讓柳凝真心中疼痛不已。
她想說些什麼,卻終究無聲地看著他被痛苦的情愫撕扯著。
好不容易快要斬斷他的執迷了,她不能在這時候回頭,一回頭,就全錯了——
柳凝真忍淚別開臉,不願看見他痛苦的神情。
過了許久,花問陶轉身離開。
臨出房門,他輕輕地留下一句話:“曾經,我以為你也愛我。”
聽了這句話,柳凝真忍不住哭著回頭,卻看不見花問陶早已遠去的身影。
就在這時,銀月擔心的臉出現在門前,“凝真。”
“月姐——”望著銀月的臉凝真依然淚流不止。
“傻孩子,別哭了。”銀月說著,緩緩朝她走近,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撫。
剛才的那一幕,銀月在窗外全都看見了。
她明白凝真並不是不愛問陶少爺,而是為了斬斷問陶少爺對她的眷戀,才下了很大的決心,傷了對方,更傷了自己。
柳凝真伏在銀月懷中痛哭。
她真的不愛他嗎?不是這樣的,他是她從前最愛的人,如今亦是。然而——
就是因為愛他,所以更不能讓他為了自己,毀掉一生。
“你聽說了嗎?我們府上最近要辦喜事了呢!”
“是嗎?我沒有聽說呀?是不是老公公又要迎娶姬妾了?”
“不是。是我們問陶少爺的喜事呀。”
一日,花府園子裏的春花開得爛漫,眾姬妾紛紛出來園子裏賞玩。
柳凝真、銀月和七娘、八娘坐在亭子裏賞花,忽然聽見庭外經過的幾個侍婢七嘴八舌地談著這件事。
柳凝真不由得愣住了,七娘和八娘聽了這件事,倒覺得很興味。
“老公公要替問陶少爺成親了嗎?這倒是極好的一件事呀!”七娘說道。
“可不是嗎?問陶少爺也到了適婚的年齡了,早該辦喜事了。”八娘附和著說,“不過,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有這等福分,配得上問陶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