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又出現廣延的觀念。這雖不若持續概念明顯浮現,卻也存在於理念哲學的底層。再想象一下精神沿著轉化采用轉化運動的情景。對這種精神來說,繼起狀態、性質,亦即“形象”都成了思考從普遍轉化中切取的單純橫斷麵。這種精神發現,形象在本質上乃是廣延。形象在轉化之流中與賦予形象質料的延長性轉化不能分離。因此,所有形象既占有時間,也占有空間,但理念的哲學則走相反路線,這是從形象出發,在形象中看到實體的本質。理念的哲學不是從模寫轉化的景象中獲得形象,而是把形象放在永恒中。持續與轉化隻是這種不動的永恒性的下降。形象若與時間分離,便無法顯現於知覺中。這是概念。屬於概念秩序的實體沒有持續,也沒有廣延,所以形象在時間的上空飛翔,同時坐在空間之外。在古代哲學中,空時和時間必然有同一起源和同一價值。這些都是存在的減輕的表現在時間中顯現為鬆弛;在空間中則顯現為廣延於是,廣延和鬆弛隻顯示現有和當有的差距。從古代哲學的觀點言,空間和時間是實體為自己而設的場所。這實體因為不完備或在自己的外部徜徉,才會在這場所奔馳,尋找自己。但是,在此必須承認的是這種場所是隨奔馳而創造的;奔馳則在這場所留下痕跡。假若有一理想的鍾擺,這鍾擺隻是數學上的一點,從這平衡位置起動,發生無盡的擺動,沿著擺動乃有點與點的繼起並列和瞬間與瞬間的續起,於是產生時間與空間,但時間與空間除了運動以外沒有什麼“積極”性。時間所顯現的是鍾擺的人為位置與其正常位置的差距,亦即鍾擺因缺少正常位置而被迫尋求原有的自然安定。如果鍾擺回到正常位置’空間、時間、運動就會收縮到數學的一點上。同樣,人類的推理雖形成無限連鎖,卻突然被吞入直觀所掌握的真理中,因為推理的廣延與鬆弛隻是思考與真理的差距。延長和持續對純粹的“形象”或理念即處於此一關係,感性的形象常常想奪回自己的理想理念,卻經常受自己內含的質料妨礙,而停留在我們麵前。換言之,受到自己內在的空虛妨礙,也受到現有和當有之間的空隙阻礙。感性的形象不斷想奪回自己,又不斷喪失自己。這些形象受製於一種不可抗拒的法則,以致有如薛西佛斯的岩石,快要到達山頂的刹那,又滾落下來。把感性形象投入時空中的此一法則隻是感性形象在本源上並不充分、卻又具有永恒性的形象。轉化與消滅的交替,不斷重新開始的進化,無限反複的天體回轉運動,這一切都表現出物質性的基本缺陷。最好填滿這缺陷,時空隨即消滅了。也就是說,振動消失了,這振動不斷追求安定的平衡,並在其周邊進行無限的更新,卻無法到達此一平衡。事物又回到原先的互相滲透,在空間中廣延的又再度緊張成為純粹的形象;過去、現在、未來又凝縮於永恒此一刹那中。

總之,自然學是邏輯的變質。理念的哲學可集約在這命題上,也是知性天生具備的哲學隱密原理。如果不變性超乎轉化,則形象優於變化。在理性上互相從屬、整合的理念邏輯體係因真正的失墜而分散,成為事物與事件形成的一係列自然現象。而這些事物與事件都是後來偶然出現的。一首詩的原初理念展開後,化為數千意象,這些意象獲得素材而成詩句,詩句擴散而為語言。越從卷在自身的不動理念下降至解開纏身絲線的語言,偶然與選擇的作用就越大。別的隱喻也許可用別的語言表觀。意象會喚起意象,語言會喚起語言。現在,這些語言都從後麵奔馳而來,想用自己的力量隨興恢複原初意象的單一性。我們耳朵所聽到的隻是語言。因此,耳朵隻知覺偶然性,可是,我們的精神借接連的飛躍,從語言躍向意象,從意象躍向原初意象。這樣,精神即從知覺回到把捉自立性理念的概念,其實,語言的知覺隻是偶而喚起的偶然而已。哲學家麵對字宙的作法也是如此。經驗讓現象在哲學家眼前通過。這些現象在時空所決定的偶然秩序中從後麵接連奔馳而來。自然秩序正是邏輯秩序的下降,也是邏輯秩序向時空的墜落。可是,哲學家因為從知覺回歸概念,才看到自然學所含的積極性都凝聚在邏輯中。哲學家的知性舍棄使存在鬆弛的物質性,而在理念的不動體係中重新掌握存在。於是用此獲得了“科學”。我們糾正知性與知性對象的差距,使知性回到它原來的地方,“科學”才會以完備與完成的形態出現在我們眼前,因此’科學不是人撕構製的’是先知性的存在,又贓於知性,是真正產生軸的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