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別這麼說嘛。”
問題在於落選的原因,廣岡搓著手思索。連續五次落選,說明寒川的作品可能根本不入現今評委的法眼。倘若如此,就需要重新考量了。不管他再努力幾次,也隻能落得同樣結局。望月和乃木阪不知是誰獲獎,即便落選的那位,與眼前這位落選作家相比,今後獲獎的可能性也高得多,我應該先去燒燒冷灶才是上策。
“失陪一下。”駒井起身離席。他是去上洗手間,但同時也另有目的。
受不了,在裏麵都喘不過氣了。從房間出來,他用力做了次深呼吸。簡直就像在靈前守夜。寒川老師表麵還在逞強,其實一看就知道他的沮喪勁兒。這麼鬱悶的地方要早點離開才是,找個什麼理由溜掉呢?不過,聽說他落選,倒是鬆了口氣。
洗手間旁邊有部電話,神田正站在那裏接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作家覺得這時必須努力表現開朗,但還是忍不住反複問自己。為什麼總是我落選?我那部作品為什麼得不到應有的評價?他的額上開始淌下黏熱的汗珠。
我明白了。是那些評委忌妒我的才能。對,一定是這樣。他們滿懷危機感,唯恐我的名字和作品一旦廣為流傳,就會搶走他們的讀者。他們害怕寒川心五郎,一心隻顧著害怕了。這些人心胸何等狹窄啊!真是一幫卑鄙小人。他們就是靠這一手保住自己地位的。可惡可惡可惡!怎麼會有這種事?怎麼會有這種事?他感到頭腦發熱,手腳卻出奇地冰冷。
獲獎的是誰啊,快點跟我說了吧!鶴橋坐不住了,恨不得馬上起身離去。是乃木阪嗎?如果是她,我得火速趕去道賀。
這位大叔恐怕已經不中用了。廣岡望著作家紅得異樣的麵孔想到。回顧過去,他第一次入圍的作品是寫得最好的,之後作品的水準便慢慢下滑了。這次他的小說能入圍,多半也是托了出版商正好是獎項讚助單位灸英社的福。他也有把歲數了,隻怕指望不大。
門咣的一聲開了,駒井衝了進來。
“老師、老師、老師!”駒井一把抱住寒川。
“怎麼了?”
“恭喜老師!恭喜!”
“恭喜?難道是……”
“對,您獲獎了,恭喜!”
“咦!”寒川雙眼圓睜。
“消息確定嗎?”廣岡問。
“確定,神田邊聽電話邊比了個勝利手勢。”
“啊!”廣岡和鶴橋同時大吼。
“祝賀老師!”鶴橋一把抓住寒川的右手。
“終於功夫不負苦心人,我就說我相信老師!”廣岡緊緊握住寒川的左手。
“我……獲獎了……”作家站起身。
獲獎了!終於獲獎了!這不是夢!我獲獎了!苦節三十年,終於……終於……終於……我……我……我……獲獎了……獲獎了……獲獎了!
“呀,老師!”
“寒川老師!”
“怎麼辦?”
“振作一點!”
“糟了!”
“哇—”
“脈搏、脈搏、脈搏—”
哎呀,太好了!接完電話,神田準備返回房間。補錄合格實在幸運。這下總算不用複讀了,老婆的歇斯底裏應該也會好轉一點。虧她竟然知道這裏的電話號碼。哦,想起來了,是我出門前留了便條。
他在房間前停下腳步。裏麵人聲嘈雜,似乎慌亂得厲害,難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正要推開房門,背後有人問:“您是神田先生吧?”
神田回過頭,隻見一個黑衣店員站在身後。
“我是。”神田說。
“有您的電話,是新日本小說家協會打來的。”
終於來了!他轉過身,再度邁向電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