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他不肯理她,這人還真是斷氣了也不曉得咋死的。
不管自己再怎麼掰，她就是不肯乖乖地抬起臂膀，讓他將體溫計放進她腋下。
方迭無奈，寒著臉道：“殷仲離，我買了燒雞退回來……”
某人下意識地啟唇：“在哪兒——”話沒說完，口腔內便被人塞進根體溫計。
“……”
測量體溫的工作正在進行，方迭趁隙到許久不曾離開夥的廚房燒水淘米。
將白米放進滾沸的開水，用慢火烹煮，方迭確定米粒不會與鍋底產生密不可分的關係後，這才折返回仲離的房間。
意識昏沉，以記憶為綱模模糊糊在小腦中成像……
兩年的同居生活，他與她相處之間也達成了基本默契，除了房租、水電繳費單，他們隻是合夥租房的關係，點頭之交，絕少交集，沒有曖昧。
她以為他們最起碼是朋友。
然，那天他帶著酒氣回來，或是累癱或是酒醉——他就坐在廳裏的長椅上睡著。
她恰好自己房內出來，醉酒癱坐在椅子上姿勢一不好看，而他明天清醒也必定難受。
她倒了杯熱茶。
他在醉眼模糊中看見她，刹那間竟指著她失聲怪笑。
以為他出了啥麼問題，她慌忙地湊上前：你這是怎麼了？
他臉上泛紅，卻仍在笑：殷仲離，我真的啥麼都不如你嗎？
她蹙眉：你在說什麼啊？
……你出身好，家裏有錢，什麼都寵著你、慣著你，我跟你不一樣……我比你努力，我比你先找到工作……我也要掙比你更多的錢……
她撇唇，不願細想，把水杯遞予他：
別再胡說八道了，你再不多喝點熱水，明天包管有你好受的。
他朗笑著，順手就將遞來的杯子往旁一掃——她不料他竟有此一著，手上雖順著他凶猛的來勢卻猛握緊水杯，然而，杯裏的熱水濺出，灑落在她光潔嫩白的手腕兒上。
如溫玉的腕當下紅腫。
他意識不清，眉眼無力低垂，喃喃說著：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她將水杯放在茶幾上，也不再看他，徑自回房。
記憶如此清晰，他喃喃的話音本是很小，睡夢中的她卻將此無限擴大——她聽得很清楚：那時侯，他說討厭她。
忽而：有一道很熟悉的聲音在喚她。
仲離睜開眼，卻是看見那個在酒醉後說了無數次討厭她的人，手拿著體溫計、站在自己床頭：“38攝氏度，你有點發燒，先吃過東西就服些退燒藥……”
她眨了眨眼，刹那間竟以為自己產生幻覺。此刻，她怎樣也無法將他與那個說“討厭她”的人聯想到一塊。
仲離愣了愣，下意識地轉身，背對他——才一秒，便被他扳正過來，一勺勺地被喂進清粥。
腦袋嗡嗡，她看著他剛正堅毅的酷臉，他則瞠得她背脊幾冷汗直冒；她隻能輕輕地張嘴，吞粥。
她頭腦一片空白，腦組織徹底罷工，無法思考也不願思考。
……
“你怎麼在這兒？”清粥固然寡淡，就算滋味無窮，隻怕她也嚐不出其中妙處。
無奈。“……你發了條簡訊給同事嗎？”
“曼染叫你來的？”（這可能嗎？？？）
好想揍她~“你把要發給同事的簡訊發給我了！！！”他猜她八成按錯了郵件地址。
“呃……嗬嗬~~~~”
他繼續瞠著她：“還有什麼問題？”
“我是病號，能……能不能點個菜？”小心試探。
“請問姑娘要小人給你送什麼？”她是病人……別揍她，別揍她，千萬別揍她……
“……我現在也不能吃太多，就糖醋裏脊，蜜汁燒雞，白玉雪山包，翡翠莧菜，百鳥歸巢~先上這麼些吧，不夠我再點……”
“姑娘可真節儉啊！”
“……這是當然！你忙去吧，我十分鍾後要吃——”
“做夢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