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千樹梨花一夢遙(2 / 3)

大家都往前我不由往後一退,踩到一人腳上,回身連道對不住。十三阿哥已然整裝一新,笑眯眯的說,“你怎麼就跟人家的腳幹上了?”他怎麼總不忘拿那日吸血療傷的事情譏笑我。

隻是才看到他赤膊上陣的情形,不由就聯想要是他的腿被蛇咬了,我會不會也那麼奮不顧身呢。當初也許不會,但眼下就有點說不準了。看他黑亮亮的眼睛,心裏一虛麵上燒燙起來。十三阿哥狐疑打量我,“你這眼神有點古怪。”我沒忍住輕聲道,“要是你也被蛇咬了,你猜我會不會也給你——”本來沒好意思接著說,但眼尖看到他的麵色不自然起來,就管不著舌頭繼續道,“因十三阿哥總念念不忘,唐采以為那多半是眼熱。不過眼下也沒有蛇來咬你,不如換我。。。”呼一下,眼前發花,一道人影閃過,定眼一看是烏吉斯格朗。“看你看你,欺負人又來。”啊,她居然能一眼看穿。十三阿哥明顯鬆口氣,對她像看到救星一般再不理我。

我暗笑不語,轉身再看場內不成想十四阿哥好整以暇在一邊半笑不笑望著我。今兒見他起總避著右手不動,心裏到底有些虧欠,便上前握住仔細擄開袖子查看,果不然用棉布包著,隱隱有麝香膏藥的味道。

“寫字吃飯肯定不方便,耽誤的功夫我也陪不了。隻要十四阿哥言語,唐采能全力以赴去做一件讓十四阿哥歡喜的事情——”十四阿哥先是一愣,然後輕笑道:“我有什麼歡喜的事情非要勞動唐采格格呢。”

是啊,人家是皇子,為討他開心什麼樣的能人不蜂擁上前,真拿自己當燈神了。隻是人生來雖出身不同,但總歸有自己的獨特之處是別人代替不了的,哪怕是販夫走卒哪怕他纖若微塵。

我抬頭認真朝他道:“十四阿哥手下自然是人才倍出,隻是他們之中有誰是真的不在乎門第不在乎身份,真心實意做件讓你開心之事呢?別的不敢保證,唐采的承諾隻此一家。天下難事雖多,但終究抵不過認真二字。唐采是百分百的拿出誠意,倒也不怕十四阿哥見笑。”十四阿哥看我半晌,終於開口道:“啥是百分百?”@#¥%……%&,我忍不住莞爾。“啊喔——”佛庫倫一聲尖叫,原來徳坤木倫已被尼爾郝摔倒在地,被那堆肥肉壓得動彈不得。

於是,抬頭,就看到他了。遠遠離著校場騎在馬上,即使沒有言語行動都在人群中出挑。舍不得眨眼,多看一會也是好的。

“你倒好拉著我的手去看別人?”心裏的秘密被人窺探,就算有點慌張可又帶著輕鬆,隻能歎口氣收場。“有的美好終其一生隻是場夢罷了,不過我不能為著它虛幻就不去喜歡。更因它短暫我要抓緊時間記住美好的感覺,好教年老之後有得年少輕狂可以回憶。”輕輕放下他的手,怕弄疼他也怕弄疼自己似的。

“哈哈,快去點點咱們今天來了多少人,早知道非拖上色楞圖那幫土匪。”祁察快活的像隻狗崽兒。被他這一鬧騰,幾家子都開始清點人數,連外麵候著的轎夫都不放過。“怎麼連馬夫都算上了?”郡王問三阿哥道。十三阿哥賊兮兮接話,“校場當值的也算。”“啊,不算!”佛庫倫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校場當值的肯定不能喝酒去,不過也該賞他們酒錢。”三阿哥忍笑道,“今兒這一大堆人,不定都得空去你家喝酒呢。”哪知道低下人聽說了,個個吵成一片要去郡王家喝酒。“嘿嘿,可沒那麼大地兒啊。”格舒摸著小丫頭腦袋說。

阿日斯蘭上前道:“這也不勞王爺愁心,小侄的寒舍雖簡陋,地方倒是綽綽有餘。”“嗬嗬,你們倒是有備而來啊。”格舒笑道,“好,咱們今兒一起去世子家裏頭一醉方休。哎,我話可放這兒,誰不醉都不許出門兒。”“好!”轟然答應。

蒙古西藏的望族這幾年也有愛在京裏置辦地產的,當然也有皇上賞賜的。那些宅門大院多是高嚴巍峨,從門前經過都是目不斜視,隱隱有蘭若之氣嫋嫋梵唱,也去過他們的會館但今兒進到裏麵也是頭遭。偌大的庭院有拆散的帳篷,居然有未係韁的馬匹逍遙過園,想是他們還延習著草原之風。

嵸錦因尼爾郝得勝,從校場出來就唧唧呱呱沒完沒了。我低聲問她,“不是還約了許承家怎麼沒見到人?”克琦聽到說,“早起派人送信說是有事要耽擱,現在我又叫人去了,估計一會就到。”正說話呢,眼睛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陳安慈跟在三阿哥身後進來了。心裏忐忑偷偷看一下嵸錦,她倒是神色如常,隻是旁邊的尼爾郝鼻子哼哼了兩聲。再看陳安慈,眉眼間還是在關心我們這個方向,隻是他走路有點異常。又看嵸錦,她兩手緊擰著帕子揉成了團。糾結,真是糾結。

“老四,你自己已是撿了現成便宜,不帶這麼欺負郡王的我可不答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你連通一氣的呢。”三阿哥和郡王、四阿哥在上廂房說話。“你們哥倆難道沒連通一氣麼。”郡王反笑道。我這邊的氣壓有點低,踱步到裏間烤火。蒙古人的宴席當真開的別具一格,屋裏屋外都是桌具,有大堂紮堆的有暖閣小聚的更有甚者屋外席地的。

我怕看到嵸錦眼裏的淒楚,也怕穎博眼裏的蕭條,又怕克琦眼裏的壓抑,更怕尼爾郝眼裏酸澀,懼怕那些美好歡樂的日子稍縱即逝。

“怎麼一個人偷偷躲在這裏喝酒?”四阿哥走出廂房沒承想看到我。“我,我,——”實在懶得找什麼借口,幹脆不找了。“我找郡王打聽事情。”“那還不進來說話。”四阿哥把我讓到裏頭,這麼齊全,阿哥們都在。隻是我按捺不住,上前見過格舒郡王,大家都被我這陣勢搞得嚴肅起來。

“王爺,請恕唐采叨擾,什麼不到的地方還望包涵。隻是,隻是一直以來有件事情唐采沒弄明白,還請王爺明示唐采感懷不盡。”

格舒郡王見我說得慎重,麵色正容起來,道;“有事但凡開口,都不是外人。”我抿了抿嘴,最後給自己打氣,還是開口了:“幾個月之前,那日廟會路遇王爺,不知王爺可還記得那邋遢道人?”郡王點頭。

“那道人手裏的花澆與唐采的淵源非比尋常,雖然上次也開口問過王爺,隻是回去思前想後還是要打聽清楚些。王爺說那花澆當日便給淬了,可知那碎片還在?那花澆也不是什麼寶貝,但確於我很是重要,王爺,王爺”我已不知如何表達才能讓別人明白,這花澆同我的關係。雖然記憶斷斷續續,且雜亂無章,但花澆的確是記憶裏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眼前,又如何出現,這些問題日日夜夜騷擾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