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向生命施愛(上)(1)(3 / 3)

人類自有曆史以來,世界上發生過無數次劫難。不同時代,不同文明社會裏,對生命的處置很不一樣。過去西方社會的一些人權主義者經常指責我們中國人不講人權,似乎隻有他們才最講人權。人權包含了對死者的尊重。一旦戰爭和災難光臨我們的時候,某些戴著有色眼鏡的西方人士出於他們的人權觀偏見,總在指責我們。然而在此次的汶川大地震中,西方人的聲調大有改變,原因是他們發現:中國人對生命的尊重其實不比他們差,甚至表現得更為突出。

這是中華民族在此次大地震中獲得的一份尊重。

許多記者和媒體似乎並沒有太多地把鏡頭移到一個特殊的領域--對遇難者遺體最後處理的細節上。也許是太多的搶救生命的現場太感人、太緊張和太驚心動魄了,也許是對遇難者遺體的最後處理不易被人知曉和難以采訪到。但這個問題引起了我的特別關注--所以我用特別的場景來向廣大讀者報告這樣的內容,原因之.是:我堅持認為這是體現民族精神的另一個輝煌點。

它可以顯示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文明進步程度。

大地震後的第三天,搶救工作正處在最緊張的七十二小時左右的時候,來自總指揮部的一項新的指示正在災區的各個搶救隊伍裏悄然傳開與執行著--必須認真處置每一具遇難者遺體,確保對死者的尊重,以告慰那些遇難者家屬。

汶川地震帶來以前我們很少遇見的一大問題是:由於交通和通訊的阻斷,加之多數震區在偏遠的山區,大量的遇難者遺體不能在當時獲得家屬的認領。而夏季又加雨淋之後的遇難者遺體,一般隻能存放兩至三天,數以萬計的遇難者遺體如果得不到及時的處置,時間越長,不僅對他們的家屬不好交代,更重要的還可能造成比地震更具毀滅性打擊的疫情的隨時泛濫。而中國人的傳統習慣告訴我們:死者必須盡可能地獲得家屬認領。可是時間並不允許,像汶川等多數地方的營救幸存者的戰鬥還在緊張地進行著,山區的村寨甚至在一個星期後連空降部隊都無法進入。遇難者遺體不可能再暴露在外麵--一項特殊而必須盡早處置的事擺在了政府和各個戰區的救援隊伍麵前。

就地處置--毫無疑問是唯一的選擇。

說容易,做起來卻非常之難。這項特殊的艱難的任務給政府和救援隊伍帶來了不少的困難和麻煩。

首先是那些已經有家屬認領的遇難者遺體的處置。因為巨大的不幸來得奕然,那些雖然明知與自己的親人已經生死兩個世界了,但活著的親人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他們不願意就這樣草草地處置親人—一有人甚至把遇難的親人背回家後,供在帳篷內幾天不願別人來打擾。

一個失去妻子和女兒的男子,說什麼也不願把死去的妻子和女兒交出來。他說他已經不想活了—一房子沒了,妻子和女兒沒了,我活著幹啥?他的腦子裏隻有一個死字。他認為隻有與妻子和女兒一起升天,才是最好的結果。幹部前來動員,說破了嘴皮仍然動不了那兩具遺體。

你真愛她們嗎?幹部們換了_一種方式動員他。

他翻翻眼皮:不愛她們我幹啥天天守著她們?

你很恨地震奪去了你兩個親人的生命嗎?

我恨死了老天!它不長眼!

既然你恨老天不長眼,為什麼還甘願讓老天欺負你的親人?

什麼意思?他不明白。

這不明擺著--老天已經讓你失去了兩位親人,現在它又不想讓你兩位親人有個完屍,它想讓你眼睜睜地看著她們爛掉……你就這樣甘心?

他不說話了。突然又號啕大哭起來。

終於他放開撲在妻子和女兒身上的身子,讓幹部和救援隊隊員將死去的妻子和女兒抬人已經準備好的棺材內,並且親自找出妻子和女兒沒有穿過的新衣服,讓娘倆在離開他的最後時刻,體體麵麵地留了一個遺照……

某中學掩埋遇難者遺體的墓地上,幾十名軍人和當地政府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著。有的將一具具遇難者遺體裝入黃色的口袋裏,進行最後一次消毒處理;有的則在揮動著鐵鍬挖掘墓穴,丈量著高度與寬度;有的則把遇難者身上尋找到的某一遺物珍藏下來,裝入固定的小包裏…..上百具遇難者遺體被一一埋入地T。

從墳墓的標誌上可以清晰地辨認出,有的遇難者是有名有姓的,有的則是無名墓—它的數量占了三分之-之多。顯然,這個遇難群體是在地震非常嚴重的坍塌地。他們大多數是十六七日後被救援部隊用推土機和挖掘機從廢墟裏清理出來的。

看不清了。有的連家屬都辨認不出來了。一位地方官員告訴我。

對待這樣的遇難者最後怎麼辦呢,如果他們的家屬來辨認的話?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