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說,這屋子缺少點喜氣。
孫霞說有,變戲法一般拿出幾張剪好的大紅“喜”字,高高低低擺到桌上,頓一頓,又分別在枕巾和被子上各擺一張。
秋生說,這屋裏還缺少點情調。
孫霞拎出一瓶紅酒,兩隻酒杯,說,郎君,來,新郎新娘喝一個交杯酒。
秋生假戲真做,真的做起了新郎,孫霞並不抵擋,任他縱馬由韁,秋生說,孫霞孫霞,我愛你,懷裏那個讓秋生熱血沸騰的胴體說,我不是孫霞,我今天的名字叫宋一瓊。
事畢,孫霞競然從身下抽出一塊染紅的白手帕,那上麵星點梅紅,儼然是處女血。秋生說,她早就不是處女,在縣中的宿舍裏就給了我。秋生想說的是,孫霞孫霞,你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是處女身,你怎麼肯把處女身留給我秋生?
孫霞說,我也早在學生時代把初夜給了別人,隻不過那是一個豬狗不如的男人。
秋生說,那這。
孫霞說,傻瓜,這是我從農貿市場弄來的雞血,你們男人結婚不都要見紅嗎?男人有夢想,女人有對策,有幾家婚床上還真的是處女紅?這點常識就差寫進《新婚必讀》了。
孫霞說,你別急著感動,不定也是為了我自己圓一個夢。
孫霞嘴上說得輕鬆,秋生燭光下看孫霞的麵孔,卻是一臉晶瑩的淚。
此後的秋生一連幾次再去敲門,都是鐵將軍把門,秋生問鄰居,說這裏可有人來住。鄰居說,有人轟轟熱烈搬來過,笫二天又轟轟烈烈搬走了。秋生不禁懷疑那一夜不是夢就是鬼片。連續一個多月孫霞都沒有音訊,打公司電話,不接,打呼機,不回。秋生顧不上許多,守在她公司的下班路上截住了她,說,孫霞,你把我引到井底下,你割斷了繩子就這樣走開了?孫霞說,你要怎樣?現在是不是要綁我上你的車?她拉開車門坐到副駕座位上。
秋生發動車,孫霞說,現在我們去哪?
秋生不吭聲,車沿著公路一直駛到郊外。車停在一處池塘邊,冬天的原野暮靄重重,近處農莊的炊煙仿佛是這背景上添上的重墨,池塘的四周尚留著陽光沒能溶盡的殘冰,而池邊上零星立著的幾棵樹黃葉凋零,隻剩一二朵枯葉在枝頭搖曳,秋生覺得這場景正是自已此刻的心緒。秋霞就立在身邊,伸手就可摟入懷中,可秋生知道已不可能。還是孫霞開了口,說,怎麼,還是忘不了你的初戀情人嗎?
秋生說,忘不了的是你。
孫霞黯然一笑,我在你眼中隻是她的一個替身,隻是過眼煙雲。你若是真能跳出來,我就開心知足了,一個男人,有多少大事在等著你去做。
秋生說,我這樣的男人沒出息,心裏總得有個人占著。
孫霞說,可惜我不配,我是一個俗人,我想著的是賺錢,賺錢買洋房買靚車,賺錢周遊世界去夏威夷馬爾代夫,隻有有了錢,我才能為所欲為,成就我想做的一切,我圓你的夢,首先是為了你是我的客戶,我認識你的動機就是為了業務。而你與我不同,你是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心裏卻不忘追求著一份純真,老實說,你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老同學,在你麵前,我羞愧萬分,隻有當我是扮演另一個人時,我才能在你麵前有情義有自尊。實話告訴你,今天如果不是為了保住我的生意,我肯定落荒而逃,為了錢,我能說服自己接受一切,可我不想再讓你碰我,那會將一個我敬重的人誘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