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掉了情,卻忘不掉你。
九天山花爛漫,一如四季,常年不謝,輕風一拂,大片大片的姹紫嫣紅微微搖晃,卻隨之褪了芳華,殘花盡落,幾瓣落紅伴他一點一點沒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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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彼時輕狂盛年少(1)
北燕國,季冬臘月,風停雪落。
小巷寥寂,樹影婆娑,襯上這飛雪繚亂,幽靜而萬籟俱寂。
卻見一青衣小童咿咿呀呀地哼著小曲兒踏著青石板一跳一跳,彎彎的水玉眸皎皎若月,手中還執著一串糖葫蘆。
她躡手推開一扇年久失修的陳舊木門,唇角掀起的笑意僵在那兒,一雙明眸中滿是驚恐。
火!
滿屋都是火,灼得她眼睛生疼。
“阿念......”
卿九蘇抬首,瞪圓了彎眸,雙手捂唇,手中的糖葫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昔往儀態萬方的柳月正匍匐在地,灼灼烈火焚烤著她雪白的肌膚,吱吱作響。
“娘......”
卿九蘇跌跌撞撞地跑向柳月,青衣飄搖,仿佛隨時都會被吞進火海。
卿九蘇使勁推開柳月身上沉重的木梁,火勢不斷蔓延,眼瞧著便要逼向這邊,卿九蘇心如火焚,一不留神跌坐在地上,白嫩的小手紮滿了木屑。她咬唇瞪著兩潭澄澈瀲灩的彎眼,墨眸氤氳著霧氣,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嗞”地一聲沒入地麵。
“阿念,快走......”
卿九蘇被柳月一推,徑直滾下了青石台階,額頭裂開了口子,殷虹的鮮血流水般湧了出來。
一道驚雷橫空劈過,映出了柳月慘白慘白的臉。彼時,柳月方才懂得,原來隻要身處北燕國,逃到哪兒都躲不過他們。
“無聆!”
驀地,空中一團銀白如霜的身影若隱若現,須臾化為人形,卿九蘇揉了揉朦朧的淚眼,隻見憑空出現一碧玉年華的白衣姑娘,著實奇怪,再往後一瞧,卿九蘇更是嚇得臉色慘白,那名喚無聆的姑娘身後竟長了一條毛茸茸的花白狐尾!
無聆踏著虛空悠悠而下,步步生蓮華,似是看不見滿屋烈火,雲淡風輕地道:“我好容易酒後酣睡一回,你叫我出來這是作甚?”
柳月長歎一聲,道:“帶阿念離開北燕。”
無聆笑吟吟地問:“憑什麼?”
柳月淺笑顰眉:“你與阿念生為一體,若今日念兒葬身在此,你那近千年的修為也便化為虛無。”
無聆失笑。
半晌,她抱起卿九蘇,踏風而來踏風而去。
卿九蘇死死咬著無聆的肩頭,殷紅的血在無聆勝雪的白衣上開出一株又一株清冷的梅花,無聆捂著卿九蘇的眼,不讓她看柳月被火光吞噬的身影,臘月冬風肆虐而張狂,殊不知這一幕成了她一世的夢魘。
瑤山。
卿九蘇揉了揉哭得紅腫的雙眼,嗚咽著便要繼續哭,一旁驀地變成白毛狐狸的無聆呲牙咧嘴地嚇唬她:“再哭我就咬你。”卿九蘇一見無聆潔白潔白的尖牙,果然嚇得眼淚都收了回去,斂著哭腔顫聲問:“那......你是什麼東西?”
無聆有些悵然,歎了口氣:“我名喚無聆......我本是塗山狐兒,已有九百年多修為,卻不知為何一覺醒來,卻與你一同降生在人間,這乃是我的本體,而我這魂魄和心髒,卻是在你體內......劫數啊,這一世,你我都是縛在了一起。”
忽而似是想到了什麼,如絲的媚眼亮了亮:“若能偷出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