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一眼便看見貼在牆上的追殺令。
卿九蘇被滿牆的追殺令晃花了眼,指著最惹人注目的一張笑道:“狐兒你看,我可值五千兩白銀啊,你說若是我把自己帶到官府,能不能換得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呢?”
遠看城牆崇墉百雉,儼若延至天邊,朱紅的古老城門大開,門吏手握長槍,給出入的人群放行。?
隻要過了這道牆,海闊天高任她遊,再也不會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腳步,卿九蘇不禁笑了起來,心情輕快得像是出籠的鳥兒。
眼瞧著卿九蘇朝人群末尾走去,無聆笑吟吟地攔住了她:“蠢念兒,你是想要被人認出滿街逃嗎?”拉著她便朝守著城門的一個門吏走去。
那門吏正忙著登記,忽而覺得右肩似乎搭上了什麼東西,還以為是誰在開玩笑,打掉那白玉一般的纖手。轉頭正準備開口斥罵,看見無聆如花嬌容,不禁暈紅了臉,再看她玉手上的紅痕,罪惡感油然而生。
無聆裝作不經意地拽緊了鬥篷,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襯上那花容月貌,更是惹人憐惜。門吏大哥腦子懵了,以為剛剛那掌拍疼了她,滿懷歉意地準備道歉,卻被無聆打斷。
無聆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睛,百靈一般的聲音帶了哭腔:“門吏大哥,求您先放民女和舍妹過去吧!民女的娘......娘......”
“姑娘......”門吏一下慌了神:“你別哭,你且先告訴我你是哪裏人?”
無聆顫聲道:“民女是北燕人。”
門吏有些為難:“姑娘可有通行腰牌?這北燕人出入鳳陽,都是要通行證的。”
無聆似是又要哭的模樣,裝作一個腳步不穩,倒在門吏身上,一身馨香馥鬱,聞得門吏鼻子充血:“民女沒有通行證,可......可民女是要去見我娘最後一麵......”
那門吏許是被無聆激得血氣衝腦,大義凜然地道:“姑娘,你去吧,這裏有我幫你瞞著!”
無聆霎時破涕為笑,滿臉明媚地抱了抱門吏,而後牽著卿九蘇入了邊城揚長而去。
門吏大哥癡了一般望著無聆娉婷嫋娜的身影,垂下兩道鼻血,心中直歎,誰能抱得如此美人。
對於這種事,卿九蘇早已見怪不怪。
無聆笑嗬嗬地收起那原先準備當入城稅的兩錠銀子,拍了拍卿九蘇的肩膀,許是心情太好,竟未感覺手下人兒驀地一顫,掏出幾錠碎銀給她:“念兒,我先去找個客棧,順道問問去澹台府的路。你未到過城,先到處瞧瞧,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再去吃個飯......”
眼瞧著無聆漸遠的身影,卿九蘇長歎一聲,走進一家清冷的醫館。
大夫小心翼翼地拆開被卿九蘇胡亂纏在肩頭的白布條,那血已凝了起來,又用熱水將粘在傷口處的血布一點一點撕了開來,餘光見卿九蘇神色如常,連眉也未蹙一下,大夫飽經滄桑的雙眸亮了亮,隨即又黯了下去。
忽覺肩上一陣清涼一陣刺燙,困意一下子被衝散,大夫謹小慎微地為卿九蘇敷上草藥:“姑娘不是鳳陽人吧?”
“我是北燕人,”卿九蘇挪了挪身子,也和他閑聊起來:“這醫館怎地這般冷清?”
大夫敷藥的手頓了頓,歎道:“以前醫館的生意都是挺好的。大概是一個月前,傳聞夜裏隔壁大郎來拿藥,回去的時候卻瘋瘋癲癲渾身刀傷,嘴裏還喃喃著‘妖怪,妖怪’,這事兒傳開了後,附近的人都怕了,便再也不敢來這裏兒看病。”
卿九蘇眯眸淺笑,妖怪?她身邊不就有一個現成的。
見她不回話,大夫又道:“北燕與鳳陽向來紛爭不斷,疆場更是戰火連綿,不知姑娘來我國,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重要的事倒是沒有,”卿九蘇抿了抿秀氣的唇,笑道:“我想進鳳陽宮。”
“啪——”
大夫手一抖,整碗草藥傾倒在地,碎片濺了開來,在她眉角劃過一道血痕,大夫不可置信地道:“鳳......鳳陽宮?那可是天才聚集之地!天下之大,高手遍地,卻都想入鳳陽宮拜師學習,而這鳳陽宮每年隻收十名弟子,每年都有不計其數的人踏破鳳陽宮門檻,你一個小姑娘竟口出妄言......”
卿九蘇心裏有些不滿,側過臉打斷他:“誰知道呢。”
大夫自知失言,默然敷藥,閉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