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話兒，卿九蘇一個字也聽不入，要死不活地趴在桌上，撫了撫空癟的肚子，招手喚來小二：“包子。”
包子抬起頭來，醒了大半，揉了揉眼睛：“嗯？”
卿九蘇垮著臉，別過頭去喊小二：“包子！”
包子：“嗯？”
小二愣在原地，不曉得上不上前去好。
卿九蘇瞪了包子一眼，偏過頭去有氣無力地道：“上一籠包子......”
包子埋頭接著睡。
無聆執起一壺茶，緩緩地斟滿一杯，抿了一口道：“念兒，去參加吧。”
許是卿九蘇餓到頭暈眼花，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什麼？”
“天下第一比武會。”
卿九蘇艱難地睜眼望她：“你莫不是看上那些戰勝品了？”
無聆沒有半分猶豫道：“對，莫說你這些年來花了我大半積蓄，如今你還帶了一個大包袱，他昨日夜裏一頓夜宵居然花了十幾兩白銀！還未到京城，咱們的盤纏幾乎都要花光了。當初你娘......柳月她要我護你周全，可這些年來化成人體委實不易，我這身軀殼，便是當年在瑤山煉了九九八十一天，用光了我近千年來，才勉強煉就這半人的軀體，如今算來這身體也快到期了，若有了化體丹，便能省去不少麻煩......”
瞧見小二端了一籠香噴噴熱騰騰晶瑩剔透的水晶包子上來，卿九蘇困難地接過包子咬了一口，眯著眼道：“狐兒您未免太抬舉在下了，你怎地不自個兒去，你也知在下靈力尚淺，法力不厚，第一回合在下定會栽倒。”
無聆湊近她耳垂，呼出一口熱氣，在覺卿九蘇身形一顫時笑道：“我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瞞天過海，莫不是這狐兒真有什麼通天的本事不成？
卿九蘇咬唇：“那你怎地不自個兒去？”
無聆也咬唇，眼神明媚：“如今六界四海升平，千裏同風......可這也單是表麵，不少妖魔和墮仙混入人界，而大數神仙也聞之下凡，在暗處守株待兔，而凡間這些比武會，則是最好的地方。”
卿九蘇怔了怔：“那天下第一比武大會，也是布滿密網的地方？”
無聆掐了掐淌著口水入夢的包子：“不然你以為，武會為何會以化體丹，禦獸訣和聚魂香這些無數妖魔虎視眈眈的珍奇貴物，單是那化體丹，便能省去妖魔幾百年來辛苦修煉形體這一步，那聚魂香更是了不得，妖魔到了一定時間便要忍受錐心之痛，時常有忍受不了的妖魔就此了命，若有了聚魂香，便是魂飛魄散，也能引著魂魄聚在一起。”
卿九蘇心下驀地湧出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女人......不，女孩兒的預感也是挺準確的。
火日炙人，日影層層疊疊，卿九蘇搖著扇子，一身雪青的交領襦裙，站在比武會的報名處，無聆正牽著一臉不情不願的包子，執著遮陽傘緩緩行來。
卿九蘇黑著臉：“那報名官說比武會隻招男不招女子。”
無聆托顎思忖半日，拉著她買了一套胭脂紅的男式長袍，卿九蘇拉拉扯扯地，弄得紅袍滿是皺褶，披散著發轉了幾圈，驀地想起蘇子奕也是一襲紅衣，她一個姑娘家清清秀秀穿起紅衣來居然還沒他好看，不由抱怨道：“整得跟個新郎官兒似的。”
無聆笑笑，眼底泛著溫柔的笑意，卿九蘇怔了怔神，轉身坐下，任由著無聆在她軟軟柔柔滑如綢緞的長發肆意把玩，繼而為她束發。
卿九蘇看著銅鏡裏無聆窈窈窕窕凸翹傲人的身材，心裏嘟囔著難怪要她男裝入場，照無聆這樣的撩人的身材和容貌，怕是怎麼掩也掩不住。心想若是將她和無聆對比，那好比是一株狗尾草與牡丹爭豔。又想到自己跟牡丹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這種難過沒持續多久，便被另一種震驚淹沒。
無聆有些妖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阿念，比武的時候我們交換魂魄吧。”
卿九蘇咽了咽口水，瞪著眼道：“為、為何？你大可先把妖力渡與我，拿到還體丹後再......”
無聆沒有回答，唇邊的笑意又深了些。
卿九蘇也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因為她忽而想到，其實無聆和她沒有熟悉到能這般相信她，縱然她萬般難過，此時也隻是幹笑了兩聲，難以怪她，這七年或冷或柔她早已將無聆視為親人。也不能怪無聆，這就好比一頭狼有一大塊肉，而除非它腦子抽了，不然它怎會把肉寄放在另一頭沒有肉的狼裏。
如此這般想了想，卿九蘇不禁有些釋然。
包子在鋪滿絲綢布料的圓桌上打滾，半是納悶地道：“比武大會明明讓我去就行......”
卿九蘇忙打斷他，生怕他毛遂自薦真去參加那比武會：“包子你還小，心思單純，見不得這些打打殺殺的場麵。”撫了撫他圓圓胖胖的腦袋，她委實想不出那麼一丁點高的包子站在一堆半死半活的敗者身上，叉著肩仰天長笑，或是想出了，也捂著眼不敢看那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