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般年華的姑娘張大嘴巴，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姑娘，你......莫不是神仙？”
“神仙我是當不上，不過......”卿九蘇想了想，道：“我身邊倒跟了個神仙。”包子是個半仙，四舍五入便是神仙了吧。
玉槿瞪大眼睛，這回便是說不出話來了。
“玉槿，千歌！好了沒？”
外頭傳來紅娘嬌媚的嗓音，玉槿嚇了一跳，忙走到門邊，卻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卿九蘇笑了笑，湊在玉槿耳邊小聲道：“今夜，你呆著房間裏等我，我去幫你把賣身契偷回來，那樣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出這醉雲樓的門了。”再朝門外大聲喊：“快、快好了！”
瞧見玉槿一臉欲泣地朝她跪下，卿九蘇忙拉住她：“要跪出去了再跪，你且告訴我那些賣身契都在哪？”
“紅娘曲裾裏縫了個口袋，裏麵裝的全都是我們的賣身契。”末了，又神秘兮兮地道上一句：“銀子和銀票都藏在扶桑閣裏。”
卿九蘇滿意地笑了笑，這丫頭挺是聰明的，呆在醉雲樓確實是委屈她了。換了一身月白的曲裾深衣，隨著紅蓮向南邊走。
這醉雲樓雖是煙火花.樓，裏頭卻猶似陽春三月，一路上鶯歌燕舞，嬌花滿叢。未幾，繞過了湖亭小院，一間清雅又摻了些貴俗的小閣赫然入目，略微有風拂過藕荷色的流蘇簾子，在日影下搖搖曳曳。入了流雲閣，紅蓮緩緩斟了杯茶遞給她，卿九蘇淺淺地酌了一口，一瞧杯身不禁有些咋舌，險些嗆到。這醉雲樓怕是沒少幹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莫說這樓裏的壁畫珠簾，就她手中這小小的鑲金羊脂玉杯，怕也夠尋常人家無憂無慮過上一輩子了。
怯生生地問道：“紅娘、紅娘喚千歌來是為了何事？”
紅蓮撫著卿九蘇還透著水光的長發，頗帶憐惜地道：“千歌，你可想留在醉雲樓？”
卿九蘇睜大了受驚般的水玉眸，忽而黯了下去，點點頭，又搖搖頭：“紅娘莫要趕千歌出去。”
“傻姑娘，紅娘怎麼會趕你出去呢，”思忖半晌，又道：“千歌，若紅娘今晚要你做一件事，你可答應？”
玉眸驀地明了起來，卿九蘇抿著唇似是很高興一般道：“好，好，隻要紅娘不趕千歌走，莫說是一件事，便是千千萬萬件事千歌也去辦！”
紅蓮笑開了眉眼，自她接手醉雲樓來，倒是第一次遇見這般聽話乖巧的女孩兒，心下大樂，從懷裏掏出一份未有署名的賣身契，遞給卿九蘇：“千歌，把這個簽下，你就真正成為醉雲樓的姑娘了。”
見卿九蘇久久未抬手，紅蓮顰眉半晌，少頃笑道：“瞧我這記性，忘了你是流浪孤童，又怎會識字呢......來，我幫你簽上名兒，你隻需按個指印方可。”
對於紅蓮毫不避忌地喚她孤兒，卿九蘇心下非常不爽，臉色卻不動聲色，平靜地執過筆：“不，千歌識字，也會寫字。”在賣身契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二字，咬破玉指，在右下角按上血指印。
紅蓮不疑有他，接過後也沒細看便放入了裙袋中，卿九蘇輕輕抬首瞧了瞧，那口袋十分隱秘，鮮少有人能注意到，裏頭裝的正是醉雲樓姑娘的賣身契，不過隻有寥寥幾張，看來這紅蓮倒也挺警惕。怕的是醉雲樓這麼大，姑娘又如此多，若紅蓮真是每個地方藏上幾份賣身契，找到明年今日也未必找的全。
趁紅蓮不注意的瞬間，卿九蘇手中射出幾線銀絲，纏住了紅蓮四肢，讓她動彈不得。紅蓮非是蠢人，瞬間便明白了過來，滿臉驚詫，這卿九蘇真是天生的曲劇戲子，一顰一蹙都入戲十足，紅蓮閱人無數，卻也被她騙了過去，麵色鐵青地道：“你別忘了我手裏還有你的賣身契，上頭可是確確實......”話到一半，紅蓮聲線頓住，卻再說不下去了。
她分明看見，那掉在地的賣身契上，簽得入木三分的二字，不是千歌，而是紅蓮！而那本該按著血指印地方，卻詭異地一片空白。
托著下顎瞧見紅蓮滿臉驚悸的表情，卿九蘇笑吟吟地拾起那份賣身契道：“我不過在血中施了些法術，若你能細細檢查，倒也不至於被我騙了過去。”
紅蓮閉著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