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鐵軌上的野雛菊(3 / 3)

男友在車窗前閉上眼睛,他抹掉了窗玻璃上的唇印,臉色突然變得狡黠而黯淡。不知是心虛還是特意而為,他對著手機的話音變得飄忽不定,陰險而沙啞。他們就這樣聊了幾句,時間一點點過去。

“梓笑,還有二十秒!你回頭看一下,也許我們的愛神就在你身後,你會看到你從未見過的……”

她多麼珍惜手機中最後的二十秒啊!女孩沉醉在愛戀和想象的渴望中。

閉著眼睛聽著電話另一端說話的女孩,帶著紅暈的微笑,正要吻別她的愛戀,卻突然聽到一聲呼喊:“快躲開!有火車!”

少女一怔,呼叫者就在鐵路對麵,是個陌生男人,此刻正拚命對她揮手,她醒悟過來,舞蹈演員的彈跳力使得她有爆發的力量,少女猛地縱身,想跳出鐵軌之外,然而卻還是遲了半步。

鐵皮車廂在貨場運行速度並不太快,可對於一個沒有準備的血肉之軀而言,那是雷霆萬鈞的威力。美麗的百合花刹那間染紅列車下的軌道,空中映出血紅的彩霞。

她幾乎來不及躲避,因為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步入車站最繁忙的錯車線上。一列不知為什麼沒有鳴笛的貨運列車低速行駛過來。女孩看到的時候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逃出鐵軌了。這最後的二十秒是奢侈而精確的,從她回頭到列車出現在視線正好六秒,而從她拚命地逃出鐵軌到遭到撞擊正好用了十四秒。

梓笑躺在路基旁邊三米開外的地方,稀疏草地上,一條凝結了血印的花色小紗巾,纏繞在她美麗的脖頸上,在列車勁風的作用下,小紗巾仿佛作為天使手臂,遮蔽了路基附近隨風刮來的垃圾和泥土,讓她純潔的麵龐沒有受到絲毫玷汙。

血仿佛是從枕木而不是她身體裏麵流出來的,在她美麗的白裙周圍形成幾朵永恒的薔薇花,她安詳地躺在那裏,手裏還緊緊捏著手機掛鏈,那是一對孿生姐妹花布藝玩偶,是女孩前一天特意買來掛在手機上的。

“威靈部!”

在昏迷之前,姑娘嘴角動了幾下,喉嚨口蠕動出三個字,卻蒼白模糊,但那真真切切是“死神”的姓名!可惜,“死神”聽不見,他設計的謀殺計劃是天衣無縫的,如果不是意外的喊聲,他的戀人此時早已身首異處。

就在女孩被撞的那一瞬間,鐵路一側呼叫的男子驚呆了,隨後,他加速奔跑,來到出事現場,吃驚地望著眼前淒慘的一切。他脫下外衣撕成條狀,將女孩流血的頭部和肩部傷口緊緊包裹住,隨後從破碎的手機裏取出芯片卡,注視了一眼周圍後,將女孩抱起,迅速跑向鐵軌外維修道。

一分鍾之後,他抱著受傷的女孩衝到站台上,隨即對無線耳機急切呼叫:“出現意外,需要救護車!”

“怎麼搞的!”對方嚴厲地說了一句,隨即耳機裏傳來了指令:“行動取消,3號組注意,繼續跟蹤,提防目標中途換車!”

“要不要馬上逮捕?”

“不行,這是他單獨行動,大魚沒有出現,我們唯一證人負傷,現在救人要緊!”

“明白!”

五分鍾之後,一輛救護車趕到車站,昏迷的梓笑被放到擔架上,那位救了她的男子和另外一位女子親自陪護在梓笑身邊。另外有兩名神色嚴肅的男子隨即上了一部黑色轎車,跟在救護車後麵。這一切都在很短的時間裏完成,看得出這幾個人有準備,他們之間甚至沒有交流,卻默契地跟著救護車,風馳電掣般趕往醫院。

陽光依然很毒辣,梓笑被火車刮傷的地方存留著被撞碎的紅色手機殘片,無聲的血花漸漸融化,和泥土旁邊生長的野雛菊一起,成為這個季節裏繁忙鐵路沿線最微不足道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