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就叫韭菜了。叫丫丫順嘴了的還叫丫丫,其他人叫韭菜。兩天以後,丫丫就變成一個幹淨清麗的韭菜了,何老頭幫她梳洗了一番,還給她做了兩身新衣服。見過大世麵的人說,丫丫滿好看的嘛,跟城裏來的一樣。城裏人長啥樣我沒看過,如果韭菜像城裏人,我猜城裏人起碼得有四樣東西:幹淨,白,好看,有新衣服穿。韭菜洗過臉竟然比我姐還白,真是。

再後來,韭菜幹脆就把何老頭當爸了,平常也這麼叫。何老頭很高興,好像有個傻女兒挺滿意的。他還教她認字,做算術題。我懷疑花一輩子也教不好,像我這樣頭腦一點毛病沒有的,複雜一點的算術題都弄不懂,我不相信她一個傻子能明白。想也不要想。不過其他方麵還是有點成效的,比如說話和看人。過去韭菜一說話就兜不住嘴,口水一個勁兒地往下掛,現在不了,總能在口水掛下來之前及時地撈回去;看人的眼神也集中了,過去你站她對麵,就覺得她是在看另外兩個人,而且在不同方向上,她渙散的眼神像雞鴨鵝一樣,兩隻眼能各管各的一邊事。也就是說,現在隻要韭菜老老實實不說話,就比好人還好。當然,你不能給她好吃的,一見到好吃的,她的嘴和眼立馬就散了。

我們都知道何老頭對韭菜好,可是東方他媽的意思是,何老頭被抓跟韭菜有關。

有人喊我,一聽就是大米。身後跟著三萬、滿桌和另外兩個跟班的。“小狗長多大了?”大米問。“送我一隻怎麼樣?”

“還小呢,”我說。其實我做不了主,小狗滿月後送給誰,由我爸媽決定,繡球還沒產崽就有一大堆人排著隊要。我不想讓大米知道我做不了主,他們會瞧不上我。

我姐說:“大米,你爸為什麼把何校長抓起來?”

“問我爸去,”大米說。“關我屁事,又不是我關的。”他對屁股後頭的幾個揮一下手,他們就跟著他走了。他的一揮手讓我羨慕不已,還有他的一聲渾厚的“走”,多威風,就是跟我們小細胳膊小細腿和尖嗓子不一樣。大米臨走的時候又囑咐,“記著給我留一隻啊,越多越好。”

“沒有了,”我隻好說。

“你說什麼?”

“爸媽都把它們送人了。”

“操!”大米說,“還沒生下來我就要。就沒了!”他扔出一顆石子,打中十米外的一棵槐樹。“就一隻破狗,操,不給拉倒!”

回到家,韭菜坐在廚房幫我媽燒火。燒火的時候她比正常的女孩都端莊。姐姐又問我媽,為什麼把何老頭抓起來?我媽白她一眼,示意韭菜在,姐姐就不敢亂問了。韭菜在我家吃的晚飯,吃了一半停下來,說:

“韭菜不吃了,爸還沒吃。”

“留著呢,”我媽說。“你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