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跋(12)(3 / 3)

讀了這篇回憶,我也像李心田一樣“惋惜、歎息……”遺憾的是,當時我一點也不知道這些實情,否則,我會全力以赴,從死神那裏把他“搶救”出來的。我雖然不是神醫,但我深知,心病還要心來治。我相信,由我們的經曆、興趣、信念而凝聚成的純真的友誼,一定會使他掙脫“心病”的桎梏而獲得生命的自由;我會用他勸導我的話來勸導他:“想開點,沒有什麼了不起!”正如陸柱國所說:“他想不開,就是給你個少將,又怎樣?”記得在京豐賓館時曾發生一樁令人氣憤的事情,王願堅用諸葛亮的話勸導我:“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我真想用這句話勸導他,可是,晚了,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他的作品,從《黨費》《閃閃的紅星》《四渡赤水》到《映山紅》《草地》《足跡》等等,和他的長征精神一起,載入了史冊。

第四位老友菡子。她1921年生,比我大8歲,是我的老大姐。我1944年正式參加革命,在《淮南日報》印刷廠當工人時,她就是一個才華出眾、大名鼎鼎的編輯、記者兼作家了。其實,她隻是“讀了三年中學的語文愛好者”十七歲參加新四軍,十九歲在《前鋒報》當“編報員”。1940年前夕,她冒雨走到半塔大田郢,劉少奇親手把《做一個好黨員,建設一個好的黨》文章交給她發表。1944年秋,她從淮南黨校出來,五年(不包括整風)的“政治嫌疑”一筆勾銷。她回憶道:“黨啊,還有什麼能比得了這個對我的撫愛呢?我覺得自己長了翅膀。”1945年8月10日晚,她手裏拿著電報紙,在院子裏大聲叫道:“鬼子投降了,無條件投降!”她是通俗讀物《淮南大眾》主編,這是十六開本的月刊,由模範通訊員周世民任編輯。雜誌插圖、漫畫,由我們石印工人負責印刷。在歡慶抗戰勝利的日子裏,我日夜忙於印刷彩色的畫報、地圖等等,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記得,由俱樂部主任菡子主持的“狂歡式的晚會”,我隻參加一半,就去上夜班了。新中國成立後,我和菡子幾乎沒有什麼來往,直到1975年我調到上海,才開始恢複聯係。那時,正值“文革”,我盡管知道上海有許多新四軍時代的朋友,包括我的老師、同學都還健在,但我是中南海的“黑秘書”,能在“四人幫”把持的“上海灘”站住腳,就算是萬幸了,還能“隨便走動”麼?“四人幫”被打倒,我和菡子才有了交往,而且越來越密切。記得,我和她談得最多的是我要辭職(新華社上海分社黨組副書記)當記者,創作《巍巍昆侖》。她開始不讚成,鼓勵我當官,因為我是年富力強的“小老幹部”(在抗戰時期入黨的人當中,我屬於比較年輕的)。我決心已下,誰也擋不住,而且很快就寫出了電影劇本。她看後很激動,又“轉變立場”,鼓勵我搞創作,一再催我加入“中國作家協會”。早在“文革”前,當我的報告文學《看愚公怎樣移山》、電影劇本《無產者》引起轟動的時候,朋友們就勸我加入中國作協,可我隻是笑笑,因為在我的心目中,作家的桂冠是神聖的,我還隻是一個“業餘文藝愛好者”,有什麼資格戴上它呢?1982年,菡子在上海、王願堅在北京,多次對我進行說服和動員,最後由他們二人介紹,我正式參加了中國作協。遺憾的是,1984年調到北京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回上海,自然也就再也沒有見過菡子了。唯一的一次機會,就是1989年4月《淮南日報》社老同誌們在安徽聚會,我也永遠地錯過了。菡子悄悄地走了,老大姐、老大哥們也一個一個走了,還能再有這樣的聚會麼?沒有了,永遠地沒有了!……她的作品,從《前線的頌歌》《鄉村集》到《糾紛》《萬紐》《媽媽的故事》,和她的新四軍“東進,東進”精神一起,載入了史冊。如果說,山東“小八路”王願堅一生迷戀於偉大的長征,而新四軍“小鬼”菡子一生卻迷戀於山村,特別是安徽和江蘇的農村,成了她取之不盡的創作的泉源。他們是在黨的懷抱裏長大的優秀兒女,是根植於土地的人民的作家。他們介紹我加入中國作協,我決不能辜負他們的希望,一定要沿著他們的足跡,努力創作出像他們那樣具有濃鬱的“中國氣息”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