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放下書,望著德音熟睡的容顏,斑駁的光影透過車窗上的簾子映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清表情。
再次醒來的時候,德音發現馬車已經停了,急忙坐起身來。車內點了一盞燈,昏黃的光線下,她看到車簾被人微微拉開,一個緇衣男子站在外麵,恭敬的道“公子,這間客棧尚有餘房,隻是僅有兩間。不知房間如何安排?”
“同之前一般,我同她一間,你自己另住。”男子看了剛醒來的德音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緇衣男子躬身答應,放下車簾轉身離去。
德音有些匪夷所思,同坐一車已是不得已,為何住店也要在一起,這男子如此鄙夷她,卻還這麼做。當真奇怪。
“快起來吧。”男子冷哼了一聲,“別想太多,你的病還未好,夜裏容易反複。若是現在死了,豈不白費了我之前的功夫。”
一時間,德音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天底下竟有如此毒舌的人,明明是對別人好的事情,從他嘴裏說出來卻隻讓人氣恨難當。算了,德音想到,比起之前所遇到的那些人,這人簡直就是如同菩薩一般的存在了。畢竟他不但沒有傷害她,還救了她,是她的大恩人。救命之恩在前,被他多說兩句又有什麼要緊?
德音隨著那男子走進客棧,發現裏麵的人都在盯著他們看。先是不解,後來才想到,那男子如此俊逸,一襲白衣出塵脫俗,不似世間人,而她一臉病容,衣衫襤褸,異味撲鼻。雲泥之別的兩個人竟走在了一處,怎不讓人奇怪。
待得小二聽說兩人同住一間,欲帶二人上樓去找客房,周圍人更是驚得連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一位老先生連聲歎著“可惜可惜”,他身旁的姑娘則是幾乎要哭出來,隻拿著一雙眼睛狠狠盯著德音,似要把她吞了。
德音哪還管得了旁人怎麼看怎麼說,病還未好,身子虛浮如同走在雲端。且她耳朵本就有傷,這些人又是竊竊私語,哪裏聽得清他們在說什麼。如此一來,她反倒覺得失聰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她聽到的多是一些不如不聽的,既如此,若是再聽不到,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待得走進房間,兩人才發現屋內隻有一張床。男子轉而向小二吩咐道,“勞煩再準備一套被褥。”那小二聽到這句,方覺合情合理,答應著出去了。房間內隻剩下二人,德音隻覺頭暈腦脹,搖搖欲墜,那男子指著床鋪道,“你先去躺著吧。”
德音不解的看向男子,她是他買的奴婢,作為主人,這人竟然要自己睡在地上,把床鋪讓給奴婢?
“磨蹭什麼?”男子見德音仍舊站著,冷冷的說,“你這病最忌夜裏受風著涼,讓你睡哪就睡哪,想那麼多幹嘛?”
聽他這麼一說,德音反倒沒什麼好顧忌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床上。也許,她暗想,這男子其實是個十分良善的好人,他的毒舌反倒讓人無法拒絕他的好意了。
這時,小二推門進來,懷抱著席子和棉被問道,“公子,放在哪裏?”
男子指著德音床前,道:“放那兒。另外勞煩店家為這位姑娘準備一些稀粥,就送到房間裏來。”
“好咧。”小二答道,“和您同行的公子已吩咐廚下備好一桌酒菜,就在樓下大堂,請您下去用膳呢。”
“嗯,走吧。”男子頷首,正欲同小二出去,臨到門口卻又回過頭來抬高音量道,“藥在桌上。你喝了粥服完藥便睡吧。”
德音聽到他同自己說話,急忙點了點頭。看著他們出去,方才長舒了一口氣。
人生際遇何其詭異。同處一室這麼多天,她還不知道這男子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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