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十二 慧眼之士(1 / 3)

李嚴作為掌管軍需糧秣的重臣,多年來在內政上一直獨當一麵,他的去職,必然導致了蜀國內政各方麵的改革,蜀軍也借機獲得了暫時的休整。

陡峻難行的蜀道,對於任何負責糧秣運輸的官員來說,都是難以克服的自然險阻。而蜀廷朝臣之中,唯有孔明足智多謀,幹練果斷,一旦他率軍長期遠征異地,國內必然會出現各種紛爭內耗,這兩方麵的難題耗費了孔明大量的精力。

偏偏後主劉禪並非聰穎英明之君,處事優柔寡斷,且極易輕信讒言。但孔明對這位先帝遺孤盡心輔佐,與當年忠貞侍奉劉玄德時並無二致,甚至更為殫心竭力,劉禪因此也對他異常尊崇倚重。然而一旦孔明離開成都,總會有人搬弄是非,蠱惑後主,以致經常令遠方的孔明受到牽製。有鑒於此,孔明借李嚴去職之機下定決心:“三年之內必須大力整頓內政。”

他擬定花費三年時間,讓軍隊養精蓄銳,儲積兵器糧草,然後再卷土重來,一統漢室天下,以報先帝知遇之恩。

盡管政務繁重,日理萬機,孔明仍時刻不忘進軍中原的宏圖,夢寐之間亦不曾忘記。一統漢室天下,是他一生最大的願望,他仿佛正是為了實現這一宏圖,才生活在世上。

三年之間,孔明體恤民生,獎勵農耕,被百姓譽為慈父;他注重振興教育與文化,使兒童知書達理;孔明認為教育的根本在於傳承,極為重視為師者的道德涵養;他深諳內政治理的關鍵係於官吏,因而嚴厲整肅官風,官吏若瀆職枉法,便加倍懲罰,並將其罪責公示。

他不厭其煩地諄諄告誡:“倡導良好風氣,切不可一味嗬斥指責民眾,而應以身表率,使民眾效之。為師者與為官者領風氣之先,隻要克己垂範,展示良好風範,諸種惡習自會改觀。”

短短三年之間,蜀國的國力迅速恢複充實,朝野風氣為之一新。

這一天,孔明向後主啟奏道:“三年養精蓄銳,大展宏圖之日終於來臨。如今糧草豐足,軍器完備,人馬雄壯,正可以六度揮師中原伐魏。臣已是知天命之年,此番征戰,前途未可臆測。願陛下效法先帝,凡事多聽輔臣良言,慈愛百姓,養護社稷,以完成先帝遺命。臣雖遠在前方戰場,但心會時刻隨侍在陛下左右,孔明雖不在成都,也是在為護衛成都而戰。”

後主聽完孔明如此告別,一言不發,隻是掩麵而泣。

就在孔明要六度出師伐魏之際,成都城裏傳開了一些不吉利的流言,說宮門前的柏樹每夜發出哭泣之聲,又說有數千羽南方飛來的候鳥忽然投入漢水而死。散布這些流言的人顯然是想要阻止孔明出師,但孔明胸懷壯誌,主意已決,絲毫未被這些荒謬的流言動搖。

這一天,他命有司設太牢祭於成都郊外的先帝陵廟,自己親往祭拜。隻見他涕泣不止,口中祈念許久。他在劉玄德靈前立下何種誓言不須贅述,看官自然明白。

數日之後,遠征大軍從成都出發,蜀帝親率文武百官,一直送到成都城外。

蜀道險,蜀水急,孔明又一次率領大軍,從其間蜿蜒跋涉而過,不幾天後,便到達了漢中。

然而,天有不測之風雲,孔明尚未挺進中原,便收到了一個噩耗——關興病歿了。

前次張苞傷重不治而亡,今番又接關興病歿噩耗,孔明受到的打擊絕非一般。此時正值六度出師中原進行遠征,這無疑使此次出征更增添了悲壯的色彩。

蜀軍在漢中集結之後,三十四萬兵馬分五路向祁山挺進。

卻說魏國因前一年傳說有青龍自摩坡井內而出,故改元為青龍元年(公元233年),孔明出師之時,正值魏國改元後的第二年——即青龍二年的春二月。

司馬懿平素經常觀察天文,近年來他看到北方星氣雲象強勁旺盛,顯見魏國正逢吉運;而反觀蜀天,卻是晦澀暗淡,奎星犯太白,因而他預言道:“當今天下的鴻運必將集於我大魏皇帝一身。”

恰在此時,傳來了孔明蟄伏三年之後六度出兵祁山的消息。

司馬懿得報,不覺大喜過望,“來得正好!天命已定,我大魏運勢隆盛,此番征戰,蜀軍必敗無疑。”

他拜領了魏帝詔命,隨即進行了空前規模的出戰準備。

臨出發前,司馬懿又對魏帝曹睿奏道:“當年夏侯淵在漢中戰死後,遺下四個兒子,他們為報蜀國殺父之仇,無時不在切齒扼腕,希望陛下能恩準此四人隨軍出征。”

曹睿當即照準。

夏侯淵的四個兒子資質出眾,與前番大敗於孔明的夏侯楙駙馬大不相同。長子夏侯霸弓馬嫻熟,武藝超群;三子夏侯惠熟讀兵書,諳知韜略;另兩個兒子名喚夏侯威與夏侯和,也是知名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