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且問你,那孔明究竟是一何等樣人?”
“這個嘛……”
老人被問得麵露為難之色,桓溫見狀,遂曆數從孔明當年直至今日之英傑偉人之名,接著又追問道:“孔明像誰?他與這些人中的何人較為相似?”
老翁答道:“我記憶中的諸葛丞相,與旁人並無甚不同之處,亦不如您左右諸位大將那般英武。隻是丞相辭世之後,我總覺得世上再無他那樣的人了。”
或許司馬懿之言乃是對孔明的最佳褒獎,賴山陽的詩句更是至理名言,而我總覺得這位老翁的話才道出了真正的孔明形象。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後人歌頌孔明的詩作雖多,但最具代表性的當推杜甫的這首《蜀相》。相傳沔陽諸葛武侯祠前的槲樹為後主劉禪所植,直至唐代仍頗為繁茂。杜甫睹物思人,遂吟詠出這首感人的詩篇。
後蜀三十載
以下簡述孔明辭世後蜀國三十年的曆史演繹。
總體而言,在孔明辭世之前,即使說是他一人在獨立承擔蜀國的沉浮,也絕非言過其實。他的辭世,不能不說意味著蜀國將走向覆滅。
孔明深知自己的死將會對蜀國今後帶來何種影響,他自責無法恪盡全忠,暗地裏一直為身後之事憂慮不已。
因此,為了保證自己死後蜀國的穩定,他對所有想到的事宜,均一一交代於遺言之中。
蜀國在孔明死後依然維持了三十年之久,不能不說完全是雖死猶生的孔明一直在庇護著它。
先前蜀軍從五丈原撤兵時,楊儀曾領兵誅殺野心家魏延於險峻棧道,孔明歿後翌年,即建興十三年(公元235年),他也被削去官職,流放漢嘉,最終於漢嘉自殺身亡。
魏延原本便對楊儀視若仇敵,楊儀也從不對魏延正眼相看,早在孔明去世之前,此二人便已勢如水火。孔明將二人的品格看在眼裏,表麵不露聲色,隻是巧妙地利用他們的長處。此二人其實當時各有自己的打算,都在為了孔明死後爭當丞相而明爭暗鬥。
吳國君主孫權曾問過蜀國使節孔明左右有何重臣,聽到使節回答後,孫權不無同情地嗟歎道:“哎呀呀,孔明既以魏延與楊儀為左膀右臂,想必打起仗來至為艱難。”話語之中不乏對魏延與楊儀二人的譏評。
而在蜀營之中,此二人也確實為孔明添過不少麻煩。孔明生前曾慨然自語:“延矜高,儀狷介。”因此未將後事托付與他們之中任何一人,而是將諸多事宜囑托給了穩健實在的蔣琬與費禕。
楊儀的削職流放,歸根結底是自己的野心所致。他率領北征大軍回到成都後,頗為自負,滿以為朝廷必會對自己委以重任,不料受到重用的卻是蔣琬,自己隻不過被任為中軍師。從此以後,他憤懣不已,怨言頻發,更不時露出不軌的企圖,因此蜀廷才先發製人,斷然將其削去官職,放逐到漢嘉。
這是孔明死後成都發生的最大事件。無論一個國家抑或一個家庭,支柱倒塌必會導致內爭發生,這類事件蜀國自然也不例外。
卻說蔣琬回成都之後,先被任為尚書,負責處理一切國事。他兢兢業業,處事得當,人們評論他道:“此人雖然才不出眾,但升官之後並不傲慢張狂,舉止一如往常,實為難得。”
看來孔明生前之所以舉薦他,或許也是欣賞他這沒有特色的特色吧。
建興十三年四月,蔣琬晉升為大將軍、尚書令,其原職由費禕繼任。蜀廷還任命吳懿為車騎將軍,督統漢中軍務。
蜀國的北征人馬雖已大部撤回,但漢中依然是重要的前衛基地,因此仍有大量兵力在此駐守。吳懿前去漢中,自然是為了整固這個前衛基地的防守。
這個時期,本為同盟的吳國,出現了改變國策的跡象。隨著孔明死訊的傳來,吳國對蜀國的覬覦之心變得更為露骨。
“如今若不及時援救蜀國,魏國勢必會將蜀國一舉吞並。”
吳國打著道貌岸然的幌子,調動數萬兵馬,開到了蜀吳邊境的巴丘。麵對這支聲勢浩大的“援軍”,蜀國一邊立即派出大軍,對其擺出對峙陣勢,一邊通過外交途徑進行交涉:“感謝貴國好意相助,所幸敝國此地並無危險,貴軍還是請回吧。”
吳國眼見趁火打劫無法得手,不久也隻能怏怏然將人馬自國境撤了回去。
建興十五年(公元237年),蜀國改元為延熙元年。
這一年,蔣琬發動討魏大軍,首先來到漢中,暗中窺測魏軍動向。
雖然孔明已經亡故,但蜀漢的諸多老臣,仍未忘記當年跟隨劉玄德立下的“振興漢室”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