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子坐在久木麵前,打開前襟,露出了胸脯。“你瞧,這兒,還有這兒。”
凜子的脖子左邊、胸部和乳頭四周都有紅色的血印。“讓我怎麼回家呀。”“你剛才不是說絕不回家了嗎?”“家當然不回去了,可這樣子也出不去門呐。”
“沒關係的。”久木撫摸著凜子脖子上的發紅的印痕說道。“很快就會下去的。”
“很快,是多長時間?”“兩三天或四五天吧。”“是嗎?這怎麼辦呐。我明天還要回娘家呢。”“用粉底掩蓋一下就看不見了。”
“哪蓋得住呀。你幹嘛這麼做?”
這還用問,就是為了不讓凜子再回到丈夫身邊而留下的吻痕,還因為嫉妒凜子那無窮無盡的貪欲。
一切都按久木所期望的那樣順利實現了,可凜子說出“回不去”這句話時,他才發覺事態越來越不好收拾了。“我明天不去見媽媽了。”“不是已經約好了嗎?”
“我母親要我再好好跟他談一談,我明天打算明確跟媽媽說我不願意的。”
看來凜子對丈夫已沒有一絲留戀了。“你呢,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凜子把矛頭轉向了久木。“你也回不了家了吧?”“那當然。”“你不是時常回去嗎?”
“我隻是去拿換洗衣物和寄到家裏的郵件……”“那也不行,我不同意。”凜子說著,突然把臉靠近久木胸口,在他的乳頭周圍咬了起來。“好痛……”
久木慌忙往後躲閃,凜子仍然一點不鬆口。“我也要讓你回不去。”“你不這麼做,我也不會回去。”“可是男人太善變了。”
凜子更加使勁地又吸又咬的。
久木忍著微微的疼痛,心裏對自己說,現在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過了好一會兒,凜子才慢慢鬆開了嘴,用手輕輕地摸著咬痕說:“我使那麼大勁兒咬還是不行……”
和凜子柔嫩的皮膚相比,久木胸前的齒痕很淺,凜子對此頗感不滿。
不過細看的話,乳頭上還是留下了紅紅的牙印。“你躺著不許動。”
久木順從地躺了下來,凜子拿起紅色內衣的衣帶,纏到了他的脖子上。“不要亂動啊。”
說著凜子慢慢拽緊了帶子。“喂,喂,別胡鬧,要出人命的。”
久木以為凜子在開玩笑,可是她更加使勁兒了。“放心吧,我哪有什麼勁兒啊。”
凜子突然騎到了久木身上,揪著帶子的兩頭質問道:“你說,是真的不回家嗎?”“剛才不是說了嘛!”
久木將手指頭勉強伸進脖頸與帶子之間,以防她繼續勒緊。“如果你背著我回去的話,我真的會殺了你!”“我不回去,不回去……”
久木好容易擠出一句,憋得直咳嗽。“快鬆手,別像阿部定那樣啊。”
凜子的手勁兒放鬆了一些,可帶子還在脖子上套著,打了個結。“你說要給我看的那本書呢?”
“我帶來了。”“我現在要看。”“就這個姿勢?”“對啦。”
久木沒辦法,脖子上係著紅帶子,爬到皮包那兒,從裏麵拿出那本書,又回到了床鋪上。“該把帶子解下來了吧?”
“不行,就這麼念!”
凜子手裏揪著帶子,以訓斥的口吻說道:“你躺下,給我念最讓你興奮的內容。”
這是一幅多麼怪異的景象啊。
在夜深人靜的修善寺一家客店裏,一對兒男女躺在那裏,中間隔著一本書。男人的脖子上纏著一條紅衣帶,女人揪著帶子聽男人念書。
這本書是一個沉溺於性愛的女人,最終殺死了心愛的男人,並割去了他要害之處後逃走,被捕後警方審問她時的筆錄。“很長,我從開始的地方念。”
這份記錄報告有五萬六千多字,通過阿部定坦率大膽的陳述,生動描繪出了這個女人赤裸裸的內心,以及她那份深厚而沉重的愛。“好,開始念了。”
久木平躺著打開了書,凜子依偎在他胸脯上。
筆錄一開始是檢察官對這起事實確鑿的殺人及屍體損傷案進行的預審,詢問被告對犯罪事實有何陳述。被告回答,正如你們所宣讀的那樣,沒有出入。然後,以一問一答的形式開始了訊問。
問:你為什麼要殺死吉藏?
答:我太喜歡他了,想自己獨占他。可是我和他不是夫妻,隻要他活著,就會接觸別的女人,把他殺死的話,別的女人就一個手指頭也碰不了他了,所以就把他殺死了。
問:吉藏也喜歡被告嗎?
答:他當然喜歡我,但如果用天平來稱的話,一頭四分,一頭六分,我是六分。石田(吉藏)總是說,家庭是家庭,你是你。我家裏有兩個小孩兒,我也不年輕了,不能和你私奔。不過,即使再寒酸,我也會給你找個住處,或者包個房間,咱們就能隨時見麵,永遠快樂了。可是,我受不了他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