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心香霧蒙蒙3(1 / 2)

胡友鬆開始對工廠、工人好奇,可到工廠不久,她便厭惡起那單調的工作來。她隻企盼有一套舒適的住房,有一塊可以隨意布置的屬於自己的小天地,而且她多次詢及她去沙洋前住在國務院宿舍時小屋裏的那些東西,特別是李宗仁的那尊銅像,回答是:那些東西在後圓寺國家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庫房裏,還給你,還沒到時候。

幾個月後,工人們傳出的“小道消息”成了真格的。統戰部在團結湖附近的水碓子為她安排了一套三間的住房。這一帶離北京市中心雖遠些,但有煤氣,有暖氣,是局級幹部們住的。胡友鬆得到的這套二樓的房子,原來住著個什麼局長,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做了許多工作,講過幾大籮筐好話,才騰出來的。

1973年春節到來之前,胡友鬆搬進了新居。一間臥室,一間客廳,一間餐廳,還有單獨的廚房、衛生間,使用麵積足有88平方米。機關事務管理局還用兩輛卡車,把她以前的一些家具以及李宗仁的那尊銅像,一並送到了她的新居。

睹物思人,胡友鬆感慨萬千。她的德公已經去世四年了。這四年來,她可謂飽嚐艱辛。曆史的軌跡,有時像正弦曲線一樣,低穀到了盡頭,重又開始上升。

新居寬敞,獨居實在大有富餘。她想布置得漂亮些,為自己創造一個較舒適的窩。如今,雖然每月隻拿幾十元工資,但德公去世後留下的錢,她每年還支取500元作生活補助,因此除置了些窗簾、桌椅、沙發之類的東西外,還特地為李宗仁的銅像做了個台桌,並在銅像前放了一束鮮花。她獨自一人,為李宗仁去世作四周年祭。

這四年,胡友鬆總算從痛苦和黑暗中走了過來,還健康地活著。像她這樣的人,能渡過如此難關,該算是萬幸了。殊不知像劉少奇那樣身居高位、對革命卓有貢獻的人物,都悄然作古了。林彪的叛國出走而折戟沉沙,那又當別論。

1973年的春節,胡友鬆過得相當愉快。人說“運去金成鐵”,她大概走到“時來鐵是金”的氣數上了。這年的春節,朋友們、同事們都到她的新居來了,有過去醫院裏的老朋友和現在工廠裏的新朋友,也有李宗仁的故舊晚輩。人們交口稱讚胡友鬆新居寬敞明亮適用,光是那客廳,就有二十多平方米,官們住的啊!

可友人們也給她帶來了一個“爆炸性消息”——李宗仁的元配夫人李秀文女士不久就要回國定居了!

“李秀文?你們怎麼知道的?”胡友鬆感到十分詫異,她和李宗仁結婚後,共同生活了兩年半,可李宗仁沒跟她說過哪兒還有個什麼“元配夫人”李秀文啊!

友人們說她裝蒜,可她真是一頭霧水不知天!

年初二晚上,友人們走後,她抱著探賾索隱的心情,重新把那些珍藏的相冊找出來,仔細地一張張辨認。有郭德潔,有李誌聖,有李幼鄰,還有那些盡取的外國名字的孫輩們,可就不知道哪個是李秀文。忽地,她想起李宗仁病危時叫她拿那張李誌聖在美國結婚時拍的照片到醫院去的事。啊,她一直要問的那個人——李誌聖夫婦中間的那個樸實的老婦人,不就是李宗仁常思念的李秀文嗎?

不思不想不分析不對比不知道,這一分析思考,她斷定那人準是李秀文。喏,李幼鄰長得多像她。是她!是她!

肯定了自己的分析判斷後,胡友鬆淡淡一笑,心說:“德公為什麼不把真相告訴我呢!唉,也是,他太謹慎!無怪乎他在寫字條和便信時,常落個‘慎之’的名。他是怕我心裏不愉快麼?哈哈,真把我看扁了!”

胡友鬆大概是懶得動腦筋,沒有像別人那樣把什麼事情都想得複雜些。有些事,興許她也揣測到它的複雜,可她一旦解不開那個謎,也就沒有再一個勁地去硬猜巧揭。但胡友鬆畢竟還能分析些事理,謎底隻要有了方向,她就能舉一反三。如今,沙洋農場突然通知她單獨一人離場返京,工廠裏特別安排她當自在而有權威的檢驗工,以及單身一人得以住進這88平方米的局級幹部宿舍,不都是因為那本該情同姊妹而素昧平生的李秀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