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胡友鬆(王曦)給本書作者的信3(3 / 3)

工作的第二年醫院人事科郝幹事約我談話,她審視我的學生檔案,醫院領導決定推薦我去北京第二醫學院學習四年,帶工資。說老實話,可能在中專時用功過度,我那麼怕再苦讀書了,特別是生理解剖學、神經學、外語都要死記硬背。我實實在厭煩學習了。再加上我的毫無血緣關係的母女家庭給我帶來的災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因為我微薄的工資37元要養活養母。她因曆史問題,“五反”運動中被開除工職)。

由於以上原因我沒有接受對我的推薦。不過當時我向領導明確了自己的思想:我不會在醫院工作太久。我要自學,有機遇我要到圖書館工作,將來我要寫小說,要改行。

我在中專學校是小有名氣的。因此到了醫院工作又成了一枝花,社會交往十分廣泛。剛十八九歲就開始步入社交活動,周旋於上層人士中間。

我十分自尊、自愛、自重,因此從來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家庭。任何人都不知道我是獨生女,隻有母親。母女二人相依為命,然而都不知道母親卻是養母,又是那麼狠毒,虐待狂,死去活來地折磨我,讓我走投無路。

二十來歲,風華正茂的我給人的印象是舉止端莊、氣質典雅。不免招來一些青年大學生的傾慕。養母橫加幹涉,粗暴無理地漫罵,罵得年輕小夥子無可奈何離我而去。然後對我無理取鬧,使我身心受到摧殘。有幾次她勾搭一個惡棍,下毒手要毀我的麵容,而被我警覺地及時躲閃開了。一次又一次我免於一死,免於一殘,免於一傷。我就是在這種外人難以想象中度過了青春年華。

幾次街道居委會幹部和派出所人找我,問我還有沒有其他親友,我眼含淚搖著頭。當時有法院、派出所及街道居委會主任等人要用法律手段製裁這老太婆,以虐待傷害他人罪依法逮捕她,並讓我簽字。當時我完全出於道義,予以解圍了(她死於1968年“文革”中)。

從此在我腦子裏萌生了離“家”出走的念頭。我不會流離失所般的去尋找一個安身之處,因為我還有工作。不過我很自信,因為我具備著內在外在條件。

家境如此淒慘,工作中周圍對我更加寒涼。最初我的同學是團員,一起工作後到處散布我是國民黨大軍官的女兒,養母又是黑五類。我的頭上有一種無形的精神壓力。可想而知我當時的處境。我的周圍隻有一個剛畢業分配工作的醫大畢業生和我有點語言交往,也是因為這一小小人際關係造成我後來的婚姻遺憾和轉折。

我在積水潭醫院工作中,五官科一位青年主治醫生王之標和我一見鍾情,他是我理想中的男友。我們倆熱戀成了當時醫院的爆炸新聞。領導出麵加以幹涉,並在王大夫麵前申明,如果你與胡友鬆結婚,以後不給你提職提級。另外一批人又在我麵前對王大夫非議,讓我找個思想進步的人,否則會影響我前途。就這樣,本來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婚姻事,變成了醫院方一件不能容的事。無奈8個月的熱戀被無情的壓力衝垮了,我倆分了手。把我發配到農村醫療隊,竟違背政策把我的戶口遷到農村。直到1965年春天我才從農村回北京。

1966年,我隻有選擇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