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3)

“咳、咳……”伴隨濃煙響起的,是夕顏嗆咳的聲音。

她以袖捂著口鼻,被煙熏著的眼淚已逼出了眼眶,白色的衣服上淨是東一塊西一塊的髒汙。夕顏挫敗地蹲坐地上,看著那堆木柴無聲歎氣。

奇怪,他生起火來是那麼簡單俐落,為什麼她生火時弄得灰頭上臉的,卻隻燒出一大堆黑煙?憶起昨天把他逼到無計可施的模樣,夕顏不由得揚起了唇,抬頭看向藍天,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眼前的不順被拋諸腦後,眼角眉梢淨是恬靜的笑意。

要比耐性,暴躁的他是不可能贏的,更何況她是鐵了心想要改變自己!費了一下午的時間,他把生火、熬藥。煮飯等日常該做的事全示範了一次,對要領卻是半字也不提。

她知道,他是衝著她那句,“一次就學會”的宣言來的。一早,像跟她賭氣,也像等著看她好戲似的,他竹籃一背就上山采藥去了,隻交代入口處的柵欄不能開,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不知去向。

經驗果然是個重要的成敗因素,就算她鬥誌再怎麼堅強也是枉然。

看著眼前弄得烏黑卻半點火星也沒見著的木柴,夕顏輕輕歎了口氣。而且生氣歸生氣,他還沒心狠到把給她的背心收回。回頭看向端正疊好放置大石上的背心,她放心地笑了。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先把背心脫了下來,否則,弄髒那件背心她可心疼死了。

“再試一次吧!”夕頗深呼吸,蹲跪於木堆前,拿起一旁的打火石,打算再接再厲。

隻要給她時間,她一定做得到的!

“哢喳、哢喳。”

“哢喳、哢喳。”

“哢喳、哢喳。”

喝藥時間快過了,說煎好藥了,她甚至連人都生不起來!

看著那堆依然沒有靜的木柴,夕顏不禁為之氣結。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禹逍之前會常對她大吼小叫了,因為,她現在也有這股衝動,所有的耐性已被消磨殆荊

以袖拭去額上的汗夕顏已分不清是額上的黑灰染上了衣袖,還是衣袖上的黑灰印上了臉,她隻知道自己已成了個小黑炭。她的手敲打火石敲得好酸,蒲扇也她用力得幾乎折斷可是她所需要的火,還是不見蹤影。

夕顏停下了手,長長地歎了口氣。是她的方法錯誤嗎?一樣的木頭、一樣的打火石,到底差別在哪兒!她認真地審視著,看到那堆矮平的木柴,微微蹙起了眉。

她記得……昨天的火堆似乎沒這麼低……突然間,她睜大了眼——她曉得了!是木頭擺放的問題!

這個發現讓她喜不自勝,連忙將原先的木柴撥開,開始一根一小心翼翼地疊了起來,每根木頭間都留著縫隙,好不容易終於堆出一個角椎形的木柴堆。

可是……隻有這個問題嗎?夕顏又擰眉苦思,嚐過無數失敗的她已不想再重來一次。木柴不好點燃,每次還來不及點著火就熄了,她必須找些易燃的東西來延長時間。有了!她突然靈機一動,拉著裙擺快速地跑進屋內,再出來時,雙手已握著一堆幹草。

把幹草放上木堆,夕顏蹲下拿起打火石,心頭不住默禱。她連睡覺的幹草都用上了,千萬要讓她成功啊!她緊張地抿著唇,手中的打火石用力敲下。

“快、快點燒啊!”她拿著蒲扇搖晃,不住在旁邊輕喊。隻見火光閃了幾下,又突然消失,冒出了大量的白煙。

怎麼會這樣?夕顏的肩膀垮了下來,難不成她注定一事無成嗎?不!她不服輸!她牙一咬,使勁用力搖著蒲扇。她一定要把這堆火生起來,至少也要替自己熬出一碗藥,證明她不是麻煩!

驀地,猛冒濃煙的幹草開始竄出火舌,夕顏喜出望外,更是用盡全身力量死命地搖動蒲扇。 別熄!她在心裏急喊,隻見火愈燒愈旺,還傳來燃燒木頭的劈啪聲。

“太好了!”她不禁高興地大喊出聲,連忙將藥罐掛上支架,即使在掛的時候不小心被灼傷了好些地方,但比起那種得來不易的狂喜,這些小傷已不算什麼了。

火太猛烈,不一會兒,藥罐裏的水已沸騰了起來。

怎麼這麼快!夕顏見狀,手忙腳亂地奔到屋後提了半桶水來,用木碗舀了一碗下去。他昨天用幾碗水熬成一碗的?在回憶間,藥罐裏的水又已燒幹了一半。

天!火太大了!意識到這個問題,她急急拿起一旁較長的木頭膽戰心驚地撥開火,火星亂竄,嚇得她臉色發白,連忙跳離那個危險地帶。

就在加水、減火、添柴的一片慌亂間,那碗曆盡滄桑的藥終於熬好了,看著碗中那黑濃的液體,盡管臉黑了、手傷了,就連衣擺、衣袖也不小心燒了幾個洞,夕顏還是忍不住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她親手熬的,從生火到熬好都是她親手完成的。將碗端至唇邊,她勉強捺下心頭的興奮,輕輕啜了一口,這一嚐,讓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天!她吐著舌,連忙舀起桶裏剩餘的水喝下,企圖衝散口中那苦澀的藥味。

怎麼這麼苦!看著那碗藥,夕顏的表情垮了下來。平常吃的藥雖然也很苦,但……她熬的味道真的很怪,有焦味、有澀味,還有一些她也說不出來的難聞味。

怎麼辦?要丟嗎?她兩難地歎了口氣。丟了不就承認了她的無用?可若要喝下,她又真的咽不下口。

“藥熬好了?”禹逍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夕顏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身,不料卻撞上他厚實的胸膛,一不小心,手裏的藥全翻灑落地。

“我的藥……”她急喊,想去搶救,卻見墨濃的藥液全數被泥土吸收。就算再怎麼難以入口,也還是她辛苦熬好的藥啊!她咬唇,彎腰拾起滾落地上的木碗,失望的模樣不言已明。

不會吧?!那東西她真的想喝?禹逍不敢苟同地緊擰眉頭。

她以為他一早就入山去了,其實他壓根兒沒離開這裏,他隻是輕巧地躍上屋頂,將她的一舉一動無聲地收進眼底。當然,也包括了她的手忙腳亂。

她以為他真放得下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嗎?要是把他辛苦搭好的木屋給燒了怎麼辦?不願承認心頭的擔憂是針對她,禹逍撇了撇唇,抽過她身上的木碗。打翻了正好,省得他還得想法子倒掉。藥她熬成那副德行根本已經變質,真要喝下去,別說治病了,會不會引發別的病都還難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