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霧、夕顏,準備出發了。”一抹頎長的影子映上了帳,穀允臣的聲音自外傳來。
時候到了……夕顏閉上眼,緩緩地坐起身子。“姊姊,起來了。”
“嗯。”朝霧輕應一聲,低頭坐起,即刻出了帳外,動作快得像在掩飾些什麼。
她的聲音似乎有點沙啞……夕顏看著不住晃動的帳門,疑惑地皺起了眉。這兩天她沒有心思和朝霧多談,而朝霧也似心事重重。她歎了口氣,也揭開帳門出了帳外。
原本就不屬於祁山的他們,並沒有多少東西需要打理,在梳洗過和用完早膳後,一行人已準備出發。
“夕顏,你真的要走?”拉著她的手,韓玉淨擔慮地悄聲問道。
夕顏不語,抬頭看了拄著拐杖出來和穀允臣告辭的禹逍一眼,撐不住心頭的愁苫,眼眶泛紅了起來。
“去跟阿逍說,叫他開口將你留下。”看到她的模樣,韓玉淨心疼道。
“他不會肯的,我說過了。”夕顏搖頭,眼淚撲簌簌落下,她急忙以袖拭去,怕朝霧見了擔心。
韓玉淨輕歎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阿逍不想通,旁人再怎麼幹著急也沒用。
“夕顏,來一下。”突然,穀允臣朝她招手。
夕顏一愣,看到禹逍下顎繃緊的表情,心裏一悸,遲疑了會兒,才對韓玉淨說道:“我過去一下。”她不安地咬唇,慢慢走去。
“什麼事?”她低著頭,鼓不起勇氣看向禹逍。
“禹兄這段期間對你頗多照顧,你離去前不表達一下你的感謝?”見她一直躲得遠遠的,穀允臣故意製造機會,讓他們得以麵對。
“不用客氣了,你們快走吧!”禹逍咬牙,對穀允臣的多此一舉感到不悅。該死!她又快哭了。
“你就真的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我走嗎?”夕顏心一痛,抬頭看他,好不容易忍住的淚落了下來。
“我是怕晚了你們無法趕在天黑之前抵達山腳。”禹逍別過頭,不敢看她哭泣的表情。可惡,金叔他們開始留意這裏了。
發生了這些事,他真的還那麼堅持己見嗎?她真要什麼也不做地就離開這裏嗎?看著他的側臉,夕顏的心陷入了強烈掙紮。不!要是她真這麼離開,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0我……我不要走!”她激動地拉著他的衣角,眼淚奔流而下。“我不要離開你!”
“別說傻話了!”禹逍怒道,依然不敢正視她。“金叔!打開柵欄,出發了!”他放聲大吼,對那些看傻眼的人下令。
不隻旁人,就連朝霧也愣住了。她……在眾人麵前做出這麼強烈表白的她……是自己所熟悉的夕顏嗎?
“你別躲著我,你看著我!”夕顏緊緊攀上他的手,不讓他問躲。“我已剖白自己到了這種地步,為何你不看我?為何你還要拒絕我?”
因為,他不希望她在這荒山野嶺上吃苦。禹逍仰首深吸口氣,眼裏是強抑情緒後的冷然。他緩緩回頭,看向她。“因為我希望留在這裏陪我的人,不是你。”
夕顏一值,神色在瞬間變得蒼白。不是她……不是她……
“是嗎……我懂了……”她鬆開了手,緩緩地走向柵。不是她……
“夕顏!”朝霧連忙追上,拉住夕顏的手,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嚇著了她。
他沒料到事到臨頭,禹逍還是如此固執。 穀允臣神色沉凝,攬住朝霧的肩。“先離開再說。”再待下去,隻是讓夕顏更加難過而已。“告辭了。”他朝禹逍一拱手,帶著她倆走出了柵欄之外。
帶路的金叔等人雖然覺得不妥,但見禹逍都沒說話,也隻好跟了出去。
“阿逍,你太無情了!”見他們離去,韓玉淨忍不住衝到禹逍麵前大吼。
若是無情,他就會自私地將她留下。難得地,禹逍並沒有反駁,隻是陰沉著臉,看著已經放下的柵欄。
從今以後,她和他再也沒有瓜葛了。他眼中一黯,咬牙轉身,拄著杖一拐一拐地往屋內走去。
一路上,坐在馬車裏,看著景色從初冬轉為秋季,夕顏知道,他們離祁山愈來愈遠了。
那時十萬火急的速度隻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就到了祁山,如今在朝霧她刻意放慢的情況下,三天過去,他們還隻來到京城近郊的一座小鎮。
她知道,她的不吃不喝讓朝霧掛慮,她的不言不語也讓朝霧費盡了心思,可她真的不想動,在下了祁山的同時,她的生命也被盡皆抽離,隻餘下一個空殼,一個失了魂魄的空殼。
“夕顏。”朝霧輕喚。“今晚在這客棧過一夜,明天就可以回到家了。”
夕顏一怔,才發現她坐在榻上,四周是簡單的廂房擺設。原來在恍惚間,他們投宿了客棧。
“別這樣,我看了心裏好難過。”看到她神色木然的樣子,朝霧臉上滿是擔心。“如果當初擄走的人是我,現在也不會這樣了。”
若她沒被擄走,她也不會得到自己曾活過的感受,隻是,給予她的人又將感受剝奪。夕顏輕輕搖頭,還是什麼也不想說。
朝霧歎了口氣,這些天的經驗讓她知道多說隻是枉然。“你好好歇息吧!”她低道,開門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