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的個子真的很高,被頂燈一照,半個浴室都是他的影子,混血兒的輪廓在光暗之間會更加明顯,這會讓蘇致遠想起另外一個人。
那個咬了他一口的人。
隻有一間臥室,蘇致遠自然是睡床上,大狗睡地上,蘇致遠把幾層被子都堆在他身上,大狗乖乖被壓了一會,實在是氣都喘不過來,於是自己爬起來在那弄了半天,蘇致遠在寫日記,隻當看不見,等他弄完了才發現——他做了一個窩……
真的是個窩,圓圓的,厚厚的,他大概是在天橋下之類的地方睡久了,知道墊在下麵的東西要厚,冬天才不會冷,蘇致遠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弄,等他睡進去了,把他揪起來,踹到一邊,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錯了,老老實實看蘇致遠鋪床。
蘇致遠叫他大狗,不是真的讓他做一隻狗,蘇致遠不是金百萬那種變態。
在他還是S城的蘇爺的時候,曾說過一句很出名的話:
我蘇致遠的養的“狗”,就是我一個人的狗而已。在別人麵前,他照樣是爺。
十一月十三日,小雨,小雪。
我撿了一隻狗。
我不知道他原來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心人扔到這裏等我上鉤的,我知道現在還有很多人想要殺我,金百萬,白漪然,還有那個人。
我覺得很危險,這種危險的感覺讓我腎上腺素分泌增加,我有點喜歡這種感覺,至少它能證明我還活著。
那是一隻長了跳蚤的狗,雖然他很漂亮。
或者應該說,那是一隻很漂亮的狗,雖然他長了跳蚤。
我給他洗澡的時候,要很用力地刷,因為連灰塵也好像特別喜歡他。
他皮膚很好,手放上去像要被吸住一樣。
我本能地覺得危險,卻又忍不住繼續。
記得以前看斯皮爾伯格的ET外星人,小安說他要養一隻外星人,我嗤之以鼻,我說我要養一個人,我讓他穿什麼就穿什麼,我讓他吃什麼就吃什麼,我不養女人,女人容易死,還是養男人好。
我沒想到,養男人也不好,男人容易背叛。
還是養狗好。
很晚了,大狗已經睡著了。
明明是個傻子,眼神卻比那個人還恐怖,像是洞悉一切。
其實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還要問我。
我是說我知道他的名字,把他騙回來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果以後有別人能告訴他他的名字,他就會跟別人走。
不管了,我已經給他起了名字了,他是我的狗,我不叫他走,他哪裏都不能去。
明天早點起來,熬肉粥。
他總是很餓的樣子,像很久沒有吃飽了,如果我給他飯吃,他應該不會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