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房間裏是空的。
要不是看到地上還有一堆睡過的被子,蘇致遠幾乎要懷疑昨晚的一切是他做的一場夢了。
客廳裏有說話的聲音,大狗在看電視——坐著那個蘇致遠給他坐的矮凳子,他腿太長,坐得很不舒服,卻沒有粗魯地敞開,應該是受過一點教育的。
真是個傻子。
可是這個傻子,會不會背叛呢?
吃早餐的時候,大概是因為餓了太久,大狗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他似乎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隻低著頭努力吃飯。
蘇致遠給他剪了很時髦的碎發——時髦是很時髦,隻是有那麼一點點參差不齊。
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弓著脊背的男人有很英俊的輪廓,吃東西的樣子也很優雅。
他忽然伸出手去,揉了揉那蓬鬆的頭發。
大狗抬起頭來,唇邊帶著肉粥的湯汁,驚訝地看著他。
大狗,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蘇致遠發現,大狗其實是認識字的。
他不僅能認字,還能分辨顏色,甚至連一些很偏門的顏色他也認識,他目測的能力也不差,對距離和高度很敏感,對氣味和人行動的聲音也是。
這些都是殺手要學的。
但是蘇致遠寧可說服自己,他隻是一條狗而已。
他出去的時候大狗正在看電視——大狗從早上起來就在看電視,想必是知道從裏麵可以得到大量的信息。
坐上出租車的時候,蘇致遠不禁在想:
“大狗現在在我的房子裏做什麼呢?安定時炸彈?翻查我的電腦?還是單純地像個傻子一樣地看電視?”
蘇致遠希望大狗是在看電視,因為他希望大狗是個傻子。
小安不在,接待蘇致遠的是他最信任的那個叫景茨的手下,看門的小弟不認識蘇致遠是誰,不肯放他進去,蘇致遠冷笑了一下,說那我就在門口等著吧。景茨的車正好回來,看見門口這場麵,問清怎麼回事之後,要廢了那小弟的招子,被蘇致遠攔住了。
不過是這麼回事,他也隻是做做場麵功夫,給自己點麵子而已。自己已經不是昔日蘇七爺,他能不跟紅踩黑已經是難得,也算是個人物。小安看人的眼光向來比自己準得多。
景茨恭恭敬敬地稱蘇致遠為七爺,對他道歉,說安爺不在,去S城了,說有什麼事和他說也是一樣的,蘇致遠說:“也沒什麼重要事,不過是讓你替我查一個人,叫leon。”
這是他幫大狗洗澡時在大狗背後看到的紋身,紋在後腰上,旁邊是槍炮和玫瑰,常見的紋身圖案,但是紋在那個人的皮膚上,卻讓人莫名地覺得危險。
景茨賠笑,說:“七爺,你還有沒有其他的信息,這隻有一個名字……”
蘇致遠冷冷瞟他一眼,說:“你們安爺安插在我身邊的人都是白吃飯的嗎?要了個名字還不夠?”
他們當他蘇致遠是傻子不成,真的會相信昔日的情誼能讓他們的安爺寧願與那個人為敵也要收留自己?
安景蓮也不過是想等蘇致遠吐出那筆錢罷了。
景茨聽蘇致遠的口氣,頓時斂了笑,恭謹地說:“七爺放心,三天後我一定把資料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