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爺爺,你聽我說。”蘇七坐在小馬紮上,竭力跟黎景元解釋:“我現在是被仇家追殺,不是來度假的。”
“寧澈先不說,光是這個人,”他指了指正被那群光屁股小孩圍著看的綁成粽子狀的皇甫:“這個人是東南亞那邊的大毒梟,他的手下現在滿世界在找他,要是找到這裏來,整個島都會有危險的。”
“有什麼危險!”黎景元拄著拐杖,大力在地上頓:“來一個我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我們有的是槍。”他話一落音,那群扛著槍的島民就配合地挺起了胸作凶惡狀。
蘇七氣得腦仁疼。
他一輩子都是冷漠性格,平常話都不和人多說,現在要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解釋外麵的恐怖世界,隻覺得腦子都要抽筋了,他皮膚本來就白,氣得臉煞白,引得那個叫黎阿毛的少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總之,你來了這,就住下來,報仇的事以後再說。”黎景元霸氣得很,白胡子顫悠著:“外麵的那些兔崽子,還能翻了天不成,敢來老子這島上撒野,老子讓他們叫爺爺!”
蘇七懶得和他多說,打定主意,趁他不注意就帶著大狗和皇甫走人。自己被追殺不要緊,別連累了老人家。
黎景元哪裏知道他心裏的小算盤,把他當貴賓接待,打發黎阿毛去山上捉豬殺來做飯,蘇七還以為島上的豬是放養的,結果到了中飯之後,兩三個人抬著一頭被割斷喉嚨的黑毛大野豬從坡上下來了。
-
“到時候,我就在這裏等著你,你去偷了船過來,劃到這來和我集合,我負責偷食物和飲用水,要是到時候你到了這裏沒看到我,就等十分鍾……”蘇七躲在茅屋後麵,拿著樹枝,給大狗講解逃跑的計劃。
大狗蹲在他麵前,一邊打磨黎阿毛送給他的野豬獠牙一邊耐心聽著。
“……到時候你就開船,到這地方和我回合……”蘇七計劃了半天,瞄見被綁成粽子的皇甫在一旁偷笑,冷冷道:“別以為你會有機會逃跑,我話說在前頭,你跑一次,我就打斷你一條腿,你自己數數你有幾條腿。”
“三條。”皇甫壞笑著接話。
蘇七還是沒聽懂什麼意思,隻好一個椰子殼砸過去讓他閉嘴。
“為什麼?”大狗忽然低聲問道。
他雖然傻了,但是卻比一般的傻子都沉默,從不亂說話,就算發問也簡短得很,他眼睛很深邃,有時候蘇七看著他眼睛,簡直懷疑他是裝的。
“什麼為什麼?”蘇七不耐煩。
“為什麼,跑?”大狗疑惑地看著他。
他不懂,在這些天的逃亡途中,人群=混亂,躲在人群中,遠比獨自開著船,跑到茫茫海上要安全得多。
蘇七雖然聽不懂皇甫的黃色笑話,但是對自己養的大狗的意思,還是能夠心領神會的。
“因為他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他看著大狗深邃藍色眼睛,跟大狗解釋:“我留下來,會給他們帶來麻煩,他們是我的……呃,親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大狗講道理,也許,是因為很久以前,自己沒有教會另一個人這些道理。
大狗更疑惑了:“親人?”
他懂得怎樣在大雪天殺掉兩個狙擊手,逃出重重包圍,他知道用什麼方式扭斷一個人的脖子最快,他有那樣強的學習能力,然而,他對於有些關乎人性的事,就像一個新生的嬰兒一樣無知,就像他不懂為什麼要給皇甫拍不穿衣服的照片,就像他不懂什麼是“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