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裏,又有一個胖大和尚站了起來,雙手合什道:“請問施主太上神君究竟死於何處?”
興安魔君微自一笑道:“古木大師諒必遠從篙山而來,不知究理,太上神君是死於黑虎寨,究係何病,還得請教骷髏叟,老朽不過受毒龍潭主人之托,召開此武林大祭而已!”
陰陽書生倏地站了起來,冷聲道:“誰說太上神君死於黑虎幫?還請堡主澄清以正江湖視聽。”
興安魔君聞言一笑道:“明日骷髏叟即會來此,還是讓他向同道說明吧!”葉君虎悄對玉簫仙子道:“文姑娘,太上神君確死於死囚之窯!”玉簫仙子詫疑道:“你怎知道?”
話聲剛畢,適才背後那發話之人,倏地暴喝一聲道:“死與不死,關你倆屁事!”他這種語調與態度,可真把葉君虎惹火啦,捺耐不住,反手就是一掌,一股奇猛掌風,向那發話之人卷去。
掌風過後,倏聞一聲豬嚎怪叫,那發話之人一頭撞在石壁之上,撞得他頭破血流,呼痛不已。
這時,圓台之上,走來一個麻衣漢子及一個黑衣護法,兩人走至那漢子之側,沉聲問道:“你是誰,竟敢在此騷擾會場!”
那漢子雙手捫頭,呼痛不已,哪有說話的餘地。
驀然,一絲黑線直撞在那大漢肩上,隻見他兩眼睃瞪,舌頭倏伸,便呆然而立,顯然地是被人點了穴道。
黑衣護法亦是一愣,雙手連忙往他身上拂去,隻待解開穴道。
詎知,半晌找不出穴門,立時額上冷汗直淌,愣在當場。
興安魔君見此情景,不由冷聲道:“把那位同道,扶至廂房歇歇。”
黑衣護法聞言,連忙把漢子二挾,便拖了出去。
廳中之人,都在叨叨私議,暗忖這是誰施的手腳,竟會如此快捷,難道這廳中有隔空點穴之人不成?
葉君虎見那黑衣護法去後,微自一哂,便對玉簫仙子道:“你師天山神尼可來興安嶺?”
玉簫仙子道:“沒有,我是隨師姑玉淨師太來玩玩,不久就要回天山去的。”
說話間,適才那黑衣護法及麻衣漢子,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進來。
他臉色極為難看,在這數百武林人物麵前栽了個跟鬥,心中怎不氣憤。
快到圓台之際,倏地停了下來,麵對葉君虎這邊,臉色倏而一變,慢慢地雙目之中閃射出一股碧光,綠霞霞地甚是嚇人。
眾人目光和他碧光一觸,忽覺心頭一蕩,刹時,碧光倏斂,有人悄聲警語道:“唉呀,那是‘碧目魔指’功!”
黑衣護法目注葉君虎與玉簫仙子,見他倆神情自若,微笑相談,不由心頭一怔,麵上陰譎她一笑,便走回座頭。
興安魔君一聲幹咳道:“武林大祭,該稱祥和之會,願同道不要在內妄動幹戈,破壞本堡神律,使太上神君心靈不寧。”
驀然金鑼三響,三個麻衣小童,手捧香爐走上台來,恭恭敬敬地放在神龕之上,便退了下去。
就在此時,側廳之中倏有人大喝道:“邛崍狗賊,原來你們躲在暗角,昆侖雙劍客吳高候駕。”
雙劍客吳高這樣朗聲一叫,頓把廳中數百武林人物怔住,葉君虎抬頭一看,正是那在路上奚落自己的紅衣少年,心想原來他竟是昆侖雙劍客,難怪他目中無人。
思忖間,果然在大廳之中,站起五個彪形大漢,個個橫眉瞪眼,氣虎虎地看著雙劍客吳高。
其中一個背插虎頭金鉤之人,一聲重哼,陰惻惻地道:“小狗太張狂無教,不怕為昆侖丟人麼?”
雙劍客暴喝一聲道:“虎頭金鉤,一劍之恨沒齒難忘,咱們堡前相候。”
虎頭金鉤哈哈一笑,煞目斜膘,一個年紀稍輕的塌鼻黑臉,腰束判官筆的漢子,頓時站了起來,嘿嘿一笑道:“吳小狗,想必你是吃厭了人間煙火,我黑判官就送你一趟。”
虎頭金鉤一頷首,黑判官便大步隨雙劍客走出大廳。
興安魔君喟聲歎道:“真是少年氣盛!”
顯然,這興安魔君是個極其祥和不嗜殺戮的老者呢!
他身後一個黑衣護法,驀地站了起來,膝頭一屈道:“堡主,碧金出去勸勸他們!”
興安魔君頷首一笑,那黑衣護法便率領一名麻衣漢子,向大廳外走去。
兩人甫行走出,倏聞履聲奇響,人影亂晃間,踢踢噠噠地又閃進三個怪樣的武林人物。
葉君虎抬頭一看,來者正是風塵三友,邋僧、遢道、禿丐三人。
三人邊走邊笑,毫無顧忌,霎時走至圓台之前,邋和尚倏地怪聲大哭道:“前輩死得好慘啊,俺邋和尚跟老爺子叩頭啦!”
說吧,三人撲通一跪,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方始爬了起來,坐在葉君虎與玉簫仙子身後。
三人甫行坐定,適才走出的黑衣護法碧金,已大步走了回來,那跟在他後麵的麻衣漢子,手中提著一把四尺青鋒寶劍,劍刃沾滿血漬,似乎經過了一場打鬥,且有人傷在劍下。
一陣竊竊私語中,興安魔君宣布時間不早,明日再聚後,便即離開大廳。
數百武林人物,均各由麻衣小童引走。
當晚葉君虎和玉簫仙子,被安置於最後一道跨院,隔室而住。
院後一道高牆,牆後梅花齊放,散出清鬱的奇香,這顯然是屬於後花園之類的內宅。
金鑼之聲,不時由大廳傳來,使人難以安眠。
葉君虎索性坐起,心頭湧上了無數疑難,他要一探太上神君生死之謎,是以,他跳下木榻,悄然而出。
夜霧蒙蒙,寥寂春寒,使人頓生淒涼之感。
他雙腳猛地一點,淩空飛起,一道藍影,直向大廳暗角處掠去。
廳中燭影依舊,而廳門大開,門邊高可及人的幾盆花景,恰似三五武士據守虎視。
圓台之上,白帷被夜風吹拂著,一動一動地發出沙沙之聲,他看四周悄無一人,不由心中竅喜。
驀然,側麵有二種極其輕微的聲音道:“爹,那骷髏藏秘圖及太上神君的屍體,可能都藏在棺木之中。”
葉君虎一聽,這聲音好像是鐵膽神鞭所發,聞言不由心中暗詫,心想他們也來了,看來這武林大祭,確有點蹊蹺。
一絲破空之聲,廳中火燭頓時熄滅,一道黑影直掠而下。
隻見那黑影落在圓台之上,他單臂一掀,白帷一動,倏地哢嚓一響,那黑影慘叫連聲,便倒在圓台之上。
黑影甫及倒下,似乎觸動了機關,圓台倏地一轉,黑影便即隱進白帷之中,不知去向。
葉君虎正自驚詫之際,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並聞有人說道:“咦!廳中無風,火燭自熄,真是不堪其擾啊!”
不久,一個黑衣護法走上圓台,將燭火點燃,便又退了出去。
葉君虎更覺有異,是以一提真氣,晃身至廳中大梁之上,單指一點,打出一股菩提罡氣。
那股菩提罡氣一起,圓台之上燭火全熄。
他疾快地淩空飄下,單掌往白帷上運勁一推,一股勁風頓將白帷掀起。
此時,一道銀光,快似電火般疾罩而來。
葉君虎一掠身,早已騰空而起,又隱於大廳梁上。
驀然,八道碧光,倏伸倏徐,由廳中四角射來,似若八枝利劍,光耀逼人。
幾聲慘叫,噗噗通通地由空中跌下三個夜行人。
刹時,廳中又恢複了原有的平靜,碧光立斂,倏而火光一閃,一人哈哈大笑道:“碧木,我當是什麼紮手人物,原來竟是些膿包嘛!”
說著,便往圓台上走去,雙眸一凜,萬分驚詫道:“是誰把白帷揭開?”
葉君虎借燭光往下瞅去,心中大驚,隻見白帷之中空蕩蕩地,哪有什麼棺木,這武林大祭又是一個謎了。
點火之人往梁上一瞧,不見半點人影,心中甚是驚疑。
原來葉君虎趁那人正點火之際,疾快地在廳中救起一人往外就遁。
不一會鑼聲四響,門外有人說道:“碧火,可找著點端倪?”
碧火訕訕地道:“什麼也沒有發現,隻是白帷被人掀開。”
適才說話之人正是碧木,聞言亦是一怔道:“是誰有如此本領,難道是古木大師不成?”
碧火道:“這很難說,不過能在我們黑衣護法麵前施手腳的,也該算是一流高手了。”
葉君虎身形之快,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大相信,自吃了千年朱果又受了老漁翁的指點,其身法之出神人化,與前簡直判若兩人。
他把那救起之人掮至梅園之中,注目一瞧,見是一個年約五旬,雙眉人鬢的老者。
此時,老人已然昏迷,暈陶陶地顯然跌得不輕。
現下四更已過,無暇細察傷勢,隻得替他推拿一陣,隨即在他天靈上一拂,便掠上垣頭。
老者被葉君虎一陣推拿,早已醒了過來,待睜開雙目之際,隻見一道藍影已掠過房頭,心中頓時一驚,恍如做夢一般,連忙向四下一打量,便爬起身來回房而去。
葉君虎回到房中,前思後想仍找不出一絲線索,朦朧中便睡了過去。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連忙起身正待推門而出之際,便見冷麵公子左顧右盼地來至跨院。
這時,玉簫仙子正梳洗停當,蓮步輕移,正跨出房門,被他瞅個正著,隻見他邪目愣膘,冷冷地說道:“咦,原來是你呀,我倆銀嶺一別,不期又在這兒相會,真是千裏姻緣。”說罷哈哈一陣大笑。
冷麵公子在這裏一窮嚷,院中住客俱都一驚,但看這油頭紈絝,當諸眾人之前,竟毫無顧忌,無不憤怒異常,但一打聽知他就是奇峰穀主的衣缽傳人之時,無不驚詫萬分,心想這大妞兒,今天必定遭殃。
玉簫仙子聞他一口穢言,早氣得臉色鐵青,杏目一睜,喝叱道:“狗賊,你是什麼東西,趁早滾開,不然……”
冷麵公子嘿嘿一笑,戲道:“不然怎樣?不然就嫁給我,是嗎?”
說得玉簫仙子玉麵通紅,一聲嬌叱,正待出手,驀地裏閃出個灰衣莽漢,一臉憨氣,大步邁至玉簫仙子之前,鼓起一雙金瞳,挽袖搓掌的向冷麵公子喝道:“狗養的,青天白日之下,膽敢調戲婦女。”
黑森林殺出李逵,眾人俱都一怔,葉君虎一看此人正是日前所遇的剪徑賊桃大郎,心想看不出他倒有點正氣。
冷麵公子仰麵一笑道:“你算什麼東西,敢幹涉少爺的行動。”
桃大郎狂喝一聲,便揮拳向冷麵公子胸前搗去,其勁倒也不小。
冷麵公子嗥笑一聲道:“找死!”
身形一撤,右臂微抬,也未見他用多大勁,單手便往桃大郎臂上切去。
哢嚓一聲,桃大郎哇哇幾聲怪叫,一條手臂頓形彎了下來。
冷麵公子得勢不饒人,身形一起,飛起就是一腳!
桃大郎哪有還手之力,頓時身若飄絮般飛起八尺,方始跌落於地,嗆出幾口鮮血。
冷麵公子殺機陡生地單腳一點,淩空而起,落至桃大郎身前,飛起一腳,使勁的朝桃大郎胸口跺去。
驀地裏,白影一晃,玉簫仙子玉掌一翻,萬花掌頓時打出,並聞她嬌叱道:“你這該死的賊崽子。”
冷麵公子正待一腳跺下,忽見一股勁風襲至,身形一錯,讓過來勢,煞目斜膘地道:“這又何苦呢?待我把他打發了之後,再陪你耍樂子。”
他是口無遮攔,然玉簫仙子卻是個黃花閨女,如何受得了他這種胡言亂語,直氣得嬌軀亂顫,玉麵發窘。冷麵公子見她那付嬌容,心中一樂道:“喲,別顫啦,把一身嫩肉脆骨抖掉,可不是玩的。”
葉君虎實在看不順眼,一晃肩左手一揮,右手一撈,隻聽兩聲脆響!
場外之人,隻覺藍影一晃,跨院之中不見了桃大郎。
冷麵公子正自得意忘形之際,倏覺眼前一花,臉被刮了兩下,頓時灸熱難熬,眼冒金星,伸手往臉上一摸,粉臉上腫起二指粗痕。
頓時,跨院中哄笑不絕,隻氣得他一跺腳,罵道:“哪個王八羔子,敢暗算冷爺,有種的出來見個真章。”
玉簫仙子抿嘴一笑道:“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現醜丟人吧!”
說罷,立即撤下碧玉洞簫,就勢一抖,頓時銀光暴閃,暖室生寒。
隻見她玉麵含冰地目注著冷麵公子,鳳眉之間,攏著一股煞氣。
葉君虎摑了冷麵公子兩個耳括後,把桃大郎救至房中,替他施行接骨之法,推拿活血,一看無礙後,便跨出房門,冷眼朝冷麵公子看去,見他白臉血紅,指痕發紫,一付慘兮兮地樣子,不覺暗自發笑。
冷麵公子漲起豬肝臉,冷森森地道:“哼!我奇峰穀冷麵公子,誰個不知,哪個不曉,竟有人在少爺麵前賣弄,有種的還是出來吧!”
葉君虎冷冷地在一旁接腔道:“奇峰穀可能沒你這個人了吧?”
冷麵公子道:“誰說的?”
說話間,用眼向葉君虎一瞅,不覺一怔,心想這不是落在黑龍江的藍衫客麼?果真還未死去,當即暴喝道:“葉君虎,你是興安堡的死囚,竟敢也來參與武林大祭。”
葉君虎一笑道:“誰說我是興安堡死囚?我看你才是奇峰穀的死囚呢!”
冷麵公子麵色微變地道:“胡說!”
葉君虎道:“才不胡說呢,可記得翠雲崖殺師背祖之罪吧!”
冷麵公子想不到那一幕竟被他看見,一聲暴喝,立刻朝葉君虎撲去。
誰知,白影一閃,玉簫仙子的簫尖已然點到。
這招“龍門斬蛟”,無論身法、手法,確是快捷無比。
饒是冷麵公子武功霸道,逢上這種奇詭絕學,亦不覺為之一怔。
他乍見長簫點到,拉步立撤,跨步旋身之際左掌反切,一招“避風奪珠”,兩指疾向玉簫仙子雙目攫去。
這招卻也老辣無比,又快又疾,迫得玉簫仙子往後疾退。
冷麵公子冷笑一聲,如風附體,疾旋而上。
玉簫仙子哪敢怠慢,一撤身斜飄丈餘,立展萬花掌法,右手簫出“橫掃南嶽”。
一時簫點掌拂,香風起處,隻見銀光暴閃。
四周群雄,乍見如此異招,真是生平罕見,不由暗暗叫絕。
冷麵公子自被這天山絕學,迫得手忙腳亂,一晃身向後退去。他殺極陡生地一運天狼掌法,右手亦撤下奪命折扇,怒喝道:“看招!”
立時,扇展掌拂,狼騷腥臭,難聞至極。
場中之人被他掌風一帶,騷味一迫,便紛紛走開。
玉簫仙子深知天狼掌風厲害,旋身讓過天狼掌風,順手招出“萬山掠影”疾向冷麵公子側背推出。
冷麵公子一聲冷哼,左手一旋,右掌猛推,天狼掌風快似奔雷般疾向玉簫仙子撞到。
驀地一聲震天價響,廂房板壁唏哩嘩啦倒了一地。
冷麵公子正等縱上房頭,隻聽一聲暴喝道:“站住!”
冷麵公子回頭一看,場中此時多了五個黑衣護法,就是碧字輩的金木水火土五人,及三個麻衣漢子,那發話之人正是碧火。
碧火冷冷地瞪了冷麵公子一眼,轉身對碧水、碧土二人道:“這沒你倆的事,速去大廳吧!”
碧水與碧土點點頭,碧火待他倆走後,電目向冷麵公子一注道:“閣下不是奇峰穀的傳人嗎?為何打壞板牆,撞得鼻青臉腫?”
冷麵公子聞他有譏諷之意,亦是冷聲一笑道:“何必多費唇舌,一塊板牆能值幾何?”
碧火臉色一變,無名火起,暴喝道:“昨天堡主之言,你可曾聽到?”
冷麵公子麵色沉沉,陰側側地道:“聽到又怎樣,不聽又怎樣?”
幾人一見冷麵公子如此驕傲,無不憤然動容,殺機陡生地絲絲冷笑!
倏而銅鑼三響,冷麵公子道:“大祭開始,我不奉陪了!”
說罷,向外就闖,他快,別人比他更快,隻見碧火一晃身,就攔住了他的去路,怒喝道:“你走不成了!”
說罷,隻見他口裏念念有詞,一支枯手,對著冷麵公子雙目不住地亂劃。
冷麵公子知事不妙,一扭身往後疾退,一轉身,哪知背後兩個黑衣護法及三個麻衣漢子,組成一道肉牆,擋住了後路。
他心中一急,立展天狼掌法,一招推出,勁風大起。
隻見碧火雙手一推,頓把他擊來的掌風封住。
這時碧火枯指之間,幻出五道彩影,恰似彩龍淩空飛舞,同時兩目碧光亂射!
冷麵公子心底一寒,頓感頭昏目眩,刹那間,反抗的意誌完全消失,愣立當場,腦中空白一片。
碧火施出了“碧目魔指”功,一聲冷笑,伸手往冷麵公子背後一拍!
冷麵公子經他一拍,不禁把口一張,隻見他順手兩指一彈,一粒紅色藥丸,化成一道紅光,如箭矢般射進冷麵公子口中。
三人黑衣護法相視一笑道:“這人冷麵無情,正是堡主上選之材。”
冷麵公子吃下藥丸之後,眼色直愣,呆呆地如木影一般。隻聽碧木嘿嘿一笑道:“冷麵公子,從今起,你便是興安堡的鐵心武士,記住下麵的話:效忠堡主,殺戮同道。”
冷麵公子背誦兩遍,三人方認為滿意,便走出跨院,向前廳而去。
此時的冷麵公子同麻衣漢子一樣,死跟在三人之後,緩緩而行。
大廳之中,興安魔君尚未蒞臨,喧聲一片,玉簫仙子見那三個黑衣護法已各就原位,便悄對葉君虎道:“葉相公,想那冷麵公子可能遭了毒手。”
話聲甫畢,隻見冷麵公子搖著奪魂折扇,走至圓台之側,愣然而立。
二人不覺大奇,正看之中,昨日向邛崍五凶挑戰的雙劍客吳高,也站在圓台之前,雙目發直,愣立不動。
葉君虎亦覺詫疑道:“文姑娘,他二人神情一般,想來都已中了蠱。”
倏地金鑼之聲,有人吆喝道:“堡主蒞臨!”
興安魔君在嫋嫋細樂中,走上圓台,少堡主鄔英依然是緊跟在後。隻見興安魔君雙手一環,朗聲說道:“諸位同道,昨晚可睡得安穩麼?”
四周一片回聲,是以他頷首一笑道:“敝堡地處邊陲,不能與大鎮相比,望諸位特別原諒。”
說罷,隻見他目光向四下一掃,轉身對十二護法中碧金道:“有人走了麼?”
碧金連忙起身,稟道:“昨晚部份道友,離堡而去!”
驀地裏,在葉君虎背後有人鼾聲如雷,頓使全場之人為之側目。
葉君虎扭頭一看,見是風塵三友,仿佛昨夜他們三人都未睡覺,以致如此疲憊。
古木大師倏地站起,雙手合什道:“堡主,我等既是來祭太上神君,能否掀開白帷,讓我等一瞻武林前輩遺容,也好回山交代。”
興安堡主捋鬢而笑道:“這個自然,不過大祭尚未開始,暴露寒骨,於心難忍,大師還請稍待。”
古木大師正待說話,那站於圓台的雙劍客吳高,倏地哈哈狂笑道:“古木禿驢,太上神君何等之人,豈能讓你過目,如有不服,手下見個真章。”
他這樣怪聲一喝,頓使廳中群雄瞳目結舌,心想這雙劍客吳高可闖禍了。
古木大師被他一喝,微自一笑,極其鎮靜的白眉一剔,一聲梵唱,隨即坐了下來。
雙劍客吳高劍眉一揚,怪目猛瞪地戟指喝道:“少林狗僧,可是怕事了麼?”
是可忍,孰不可忍,喝聲甫畢,隻見邋和尚一跳而起,暴喝道:“狂賊,少林尊長也是你隨便叫嚷的。”
雙劍客吳高哈哈幾聲狂笑,隨即撤下背上雙劍,大步朝邋僧走來。
就在此時側廳陡然閃出四個勁裝漢子,閃電般攔在雙劍客吳高之前,戟指喝道:“站住!”
雙劍客置若未聞,橫劍硬闖,四個大漢往後一退,伸手就是一掌,大喝道:“小狗,站住。”
雙劍客本能地往後直退,待至圓台之前,倏見居中一個黑衣護法單指往他背上一點,才始穩住身子,沉聲問道:“你們是少林狗黨?”
那大漢哈哈一笑,亮出一對閃亮的虎頭金鉤道:“小狗,你是吃了忘魂藥,連邛崍五爺都不認得啦,我問你,黑判官哪去了?”
雙劍客倏地朗聲怪笑道:“上閻羅殿報到去了。”
他說完之後,木然地向大廳外走去。
邋和尚身形一斜,供手對邛崍五凶道:“請!”
說罷,往壁上一靠,便又打起盹來。
虎頭金鉤一招手,其他三人都相繼跟出,待至邋和尚身側,雙拳一抱,謙遜道:“僭先了!”
說罷,相繼晃身走出大廳。
興安魔君無可奈何地搖頭一歎道:“真是少年氣盛!”
說話間背後站起了四個黑衣護法,正是碧字輩的金土水火四人及他們背後所站的麻衣怪漢,幾人飛快地跟蹤而出。
興安魔君麵上和顏悅色,堆滿慈祥,對眼前之事視若無睹。
驀然金鑼三響,有人大聲喝道:“二祭開始!”
喝聲甫罷,三個麻衣帶孝童子,各拿一柱大香,走上圓台,行九叩之禮後,便將大香插在香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