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世初露(2 / 3)

葉君虎由衷地叫了一聲:“古月伯伯!”

古月老人非常高興,於是便領著葉君虎到古月銀潭四周到處遊玩,異常興奮。

傍晚,古月老人領著葉君虎返回洞中茅屋,異常感觸地說道:“你師慧通長老近來可好麼?”

葉君虎聞言,頓時引起了無限的感傷,悲戚地道:“恩師已仙逝多日了!”

古月老人亦是感歎不已,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孩子,你仔細聽著,老伯伯告訴你一個故事!”

說著古月老人便斷斷續續地講道:

“距今二十一年前,浙省苧蘿山下,浣紗溪旁,有一葉家村,葉員外生有兩個兒子,長子習武,次子習文,後來長子闖蕩江湖,次子爾後卻做了一名知府,為官清廉不苟,以致政名遠播。

後來閃出了一名綠林大盜,殺人越貨,無法無天,被人告知知府衙門,葉知府秉公無私,派人四處捉拿。

那名綠林寇人稱‘飛龍金鉤’,武功厲害無比,江浙幾省黑白道上,聞者喪膽。

那年臘月初十,‘飛龍金鉤’及兩個徒弟‘飛天鷂子’、及‘瘦皮猴’,半夜闖入知府衙門,將葉家大小五十餘口,趕盡殺絕。臨走時還放了一把火,以便毀屍滅跡。

幸而蒼天有眼,不使葉家絕後,葉夫人正好回苧蘿山下白家村娘家去了,那時她已身懷六甲,惡耗傳來,真是痛不欲生。

直待十月臨盆,生下一個男孩,又因悲戚成疾,未及滿月葉夫人便撒手西歸。

嬰兒一月失母,乏人照料,一天知府一個遠房堂哥路過斯處,便將孩子抱走,遠遁深山,探訪仇蹤。

從那時起,綠林道上再聽不到‘飛龍金鉤’、‘飛天鷂子’及‘瘦皮猴’之名了。”

古月老人說到此處,葉君虎已是泣不成聲,想起碧水臨終之時話語,這葉家似與自己極有關連,於是異常悲切地道:“古月伯伯,世上真有如此慘事,葉姓乃我同宗,後來那孩子不知怎樣了?”

古月老人道:“那孩子今年正是二十一歲,長大成人了,想來也在遍訪仇蹤,以報親仇了。”

葉君虎略有所思地道:“那葉姓伯伯不是習武的嗎,想來已經替葉家報了此血海深仇。”

古月老人哈哈一笑道:“孩子,你確實太純樸了,但江湖之上都傳言,那殺害葉家大小五十餘口者,正是他的胞兄,孩子的伯伯啊!”

葉君虎不由疑信參半的忖道:“世上真有這樣的事麼?”

古月老人接著又道:“孩子,有空可到苧蘿山葉家村去瞧瞧,二十年來不知變成個什麼模樣了?”

葉君虎點頭應是,眼中飽含著淚水,默默沉思。

葉君虎在此古月銀潭一住就是一月,他的武功可說是突飛猛進,一日千裏。

這天,古月老人帶著葉君虎往飛天峰上攀去,半壁間一個奇小的圓洞,幾支山猴見人後往裏直鑽,古月老人笑對葉君虎道:“孩子,去捉隻猴子吧!”

葉君虎聞言,不由童心大發,揪著一根葛藤,微一借力,身形便淩空飛起。

百丈懸崖,他一躍而過,直往猴洞內落去,幾隻山猴見生人撲來,疾往洞內躲去,刹時跑個精光。

葉君虎一晃身,跟縱而進,一見洞內狹窄,連展縮骨神功,鑽了進去。

猴兒十分刁鑽,身形又極靈巧,在暗洞中很難抓住!

葉君虎往裏直鑽,不知走了多遠,仍未抓著一隻!

驀地裏,眼前倏地一亮,仔細一瞧,洞內竟然有間石室。室內石桌石床,明淨清潔,桌上一隻石盒,微現亮光。

葉君虎好奇心動,打開石盒一看,見裏麵放著一張破舊絹紙,仔細一看,赫然正是所缺的那一份“骷髏藏秘圖”,有此意外的發現,不由欣喜若狂。

他連忙將自己在興安堡高樓上所獲得的四份,一並裝人石盒之中,然後將盒揣進懷裏,連忙向四周尋去,隻待抓隻猴子去交差。

詎知抬頭一看,驀見石牆壁之上劃著三個圖式。

他哪裏知道這三個圖式就是武林絕傳的“盤石啟天大法”中的“乾坤冥鴻”、“天罡一氣”、“盤龍擎天”三個罕絕招式。

葉君虎望得出神,刹時便告入迷,他雖然跟“慧通長老”習了上乘武功,但仍未見過如此奧秘絕學。

是以他聚精會神仔細瞧了一陣,然後循著壁上圖式,在石室中比劃起來。他本是聰明絕頂,三格圖式在須臾之間,已被他心領神會,熟記在心。

這時,石壁之後,倏地吱吱一叫,一隻猴兒晃了出來。

葉君虎心底一喜,伸手便向它抓去,說時遲,那時快,猴兒身形一晃,便上了石桌。葉君虎心裏一驚,笑道:“好快!”

說著,他立刻伸手又往前一撈,身體一個疾轉,猴兒咭的一聲,被他抓個正著。就在他身形一旋之際,無意中施出了剛才學會的“乾坤冥鴻”。

抓住猴兒之後,便往洞外疾閃。

甫出洞門之際,洞內即冒出一股白煙。

他立即沿壁而下,落下高壁之後,但見古月老人坐在一塊巨石之上,連忙閃身過去,一晃手,笑道:“古月伯伯,猴兒抓著了。”

古月老人哈哈一笑道:“孩子,你看!”

葉君虎順他手指之處望去,隻見適才出來的石洞,倏地塌了下來,群猴往下直跳,咭咭不絕。

古月老人單手住壁下一送,一股無形暗勁,組成一道氣幕,托住下墜的群猴,緩緩下落,一隻也不未跌傷。

古月老人接過葉君虎手中小猴,親道:“小青兒,真乖!”

想不到這百歲老人竟有一付童心,那小猴兒咭咭直叫,顯然與這老人十分熟稔。

那些猴兒落下高壁之後,一窩蜂地都擁到老人身旁,吱吱亂跳。

古月老人與群猴親熱一番後,始抬起頭來,慢慢地說道:“孩子,這裏不是你久留之地,現在你就走吧!”

古月老人說得極為沉重,顯然內心也異常激動!

葉君虎乍聞這古月老人竟命自己離去、不由仿徨無依,月來在老人耳提麵命之下,獲益匪淺!

他萬分依戀不舍,淚水不期然滾滾而下,泣道:“伯伯,虎兒以後還能見你麼?”

古月老人一笑道:“孩子,你師忌辰之日,在墓上等我!”

葉君虎點頭應是,辭別古月老人,便朝大興安嶺外閃去。

他腳程極快,未及片刻工夫,便到達嶺下,眼看阡陌交通,不由暗忖道:“我該去哪兒啊?”

飛雲莊還是天山?骷髏灘或是苧蘿山?

他一路行來,真不知何去何從,要他辦的事確也太多了,不過古月老人所講的故事,始終繚繞在他的心頭,那二十一歲的葉公子,難道就是自己的化身麼?

他想必須先去苧蘿山一趟,以便了解葉家,是否與自己有關?

他立即踅轉南行,一行月餘,這日來到浣紗溪,汩汩清水悠悠而流,溪畔浣紗少女,闕闕山歌,清脆悅耳,使人陶醉在這江南的春色裏。

對麵便是有名的苧蘿山,但不知葉家莊又在何處?

倏然,鑼聲咚咚,四個大漢倒提著兩麵銅鑼、一對大鼓,沿途吆喝而來。

原來轉過山岔,便有一個興龍市鎮,鎮裏正旅客雲集,開什麼龍王盛會。

葉君虎信步到街鎮,眼看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各酒肆茶樓,都擠滿著熱鬧的人。

他本不知究裏,也跟著踮腳而觀,一陣小鑼狂敲過後,隻見一個上身赤膊,下穿大紅褲,額暴青臉,眼冒紅雲的漢子,拿著一枝鐵針,不停地往臉上戳去,另一個執鞭漢子,掂著一條鐵鞭,狠狠地朝赤膊大漢掄打。

兩人一板三眼地表演著,獲得圍觀者的狂喊喝彩。

葉君虎會心地一笑,原來龍王盛會就是這個樣兒?

於是他便往一座酒樓走去,準備吃點東西,順便問問葉家村的路徑。

葉君虎尋了個座位,甫行坐下,倏然樓下擁進一批強盜似的漢子,為首之人,指揮著十二個彪形怪漢,分兩桌坐下。

坐定後,隻見他一擄袖子,露出一臂的黑毛,栲栳大的拳頭往桌上使勁的一擂,哢嚓一聲,一張木桌頓時塌去一角。

惡漢顯勁,頓把座上食客嚇得白瞪眼睛,不知所措。

隻聽那怪漢拉開雄雞嗓門,喝道:“堂官,快跟大爺們斟酒送菜。”

酒店老板聞言連忙走了上來,打恭作揖地道:“胡大爺,小店早已備好佳肴美酒,孝敬大爺。”

那胡姓大漢鼻子微哼一聲,揮手示去。

這當口,樓門上又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頭陀僧,一顆禿頭,滿臉橫肉,賊灼灼地一雙大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那胡姓大漢,陡地狂叫道:“好哇,我的歡喜大師,也來湊熱鬧啦!”

頭陀僧賊眼一翻,喜道:“胡奎老弟,一年不見,門下又多了些徒弟!”

兩賊坐在一起,胡天胡地,亂嚷窮呼,直擾得食客們掩耳不迭,但又礙著兩人手底硬,不便多事。

須臾,兩個村姑打扮的女子,嫋嫋地走上樓來,準備吃頓飯,看下一場龍王盛會。兩人雖是荊釵布服,但姿色秀媚,越發顯出了一派清麗脫俗的風采。隻見她二人蓮步輕移,走至樓上一看,見坐無虛席,正待回身下樓而去!

陡被色中餓鬼的歡喜大師看見,一定神,賊嘻嘻地道:“來啊,小娘子,陪佛爺喝個歡喜盅兒。”

說著一伸手便抓住一個,這兩個鄉下女子直嚇得魂飛魄散,任憑如何掙紮,哪能動得分毫,急得眼淚直流。這樣更逗得歡喜大師嗬嗬大笑不已!

兩賊真是色膽包天,各拉一個,當諸多酒客,竟自親起來了。

葉君虎實在不能再忍,站起身來便跨步過去,對頭陀僧喝道:“放開!”

歡喜大師一睜賊眼,把葉君虎掂量一下,單手一揚,喝道:“滾!灑家今天不願意殺人。”

葉君虎憤然地往他肩上一拍,快如閃電,他哪能躲避得及,身形不由自主地往下一矮,那懷中麵色慘白的少女頓時掙脫,往葉君虎這邊一擁。

葉君虎就勢一挽道:“不要怕!”

歡喜大師被這少年舉手抬足間製住,胡奎不由也吃了一驚,連忙鬆開那鄉下女子,暴跳如雷地站了起來,一指葉君虎道:“你這小雜種,是哪裏來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可曾打聽過大爺的根底麼?”

葉君虎一聲朗笑,單手一揚,啪的一個耳刮子,摑得他滿臉鮮血直冒,門牙碎落,捫嘴嚎叫不迭。

隨行的十二個漢子,乍見頭兒被摑,氣得肺炸,當即一聲暴喝,十二個漢子同時搓袖掄拳,直向葉君虎撲去。

葉君虎飄然一笑,一個閃身在他們中間一晃,十二個惡狠狠的漢子,俱都目瞪口呆,愣立當場。

那歡喜大師此時正一骨碌爬起,咚的一拳,就向葉君虎麵門打出。葉君虎就勢一遞,右腕微抄,便把歡喜大師腕脈扣住,一聲喝叱:“去吧!”

偌大一個身軀,頓如風箏一般,直向窗外街頭落去。

此時,大街之上,盡是些看熱鬧的人,陡見空中落下一人,跌得四仰八叉,雙目一瞪,便即死去,立時群情大嘩,狂呼:“打死人了!”

葉君虎聞言,心頭一驚,在這鬧市之中殺人,是犯王法的,還是趁早離開吧。

一眼看見那兩名民間女子抖在一角,忖道:“我走之後,恐會連累她們,不如將其送回家,免得留下禍患!”

此時,隻見街上捕快如飛而至,葉君虎深知事不宜遲,當即對那兩名女子道:“此地不能久留,我先送你們回家吧!”

是以,將兩人一挾,穿窗而出,向郊外奔馳而去。

約莫盞茶時分,出了興龍鎮,一看四野無人,便停下身來,放開兩個女子,問道:“你們住在何處?告訴我,好送你們回去!”

二人聞言,用手一指道:“相公,我們就住在那邊葉家村!”

葉君虎聞言一怔,暗道:“怎地恁巧,她們亦是葉家村人?”是以說道:“我也是去葉家村,我們同路好了!”

兩個女子把葉君虎仔細打量一番,便帶頭向葉家村走去!三裏之遙,盞茶時分也就很快到了。

葉君虎一看葉家村倒也不小,此時正炊煙嫋嫋,一派鄉土之情。

通過一條小溪,過了道石橋,兩女不由回頭問道:“相公,你來葉家村找誰?”

問得葉君虎一愣,訕訕地道:“不找誰,隻是來看看!”

其中一名年長的女子道:“既然這樣,相公請到我家去坐坐吧!”

葉君虎實在不知該去哪兒,當即點頭應好,便隨那女子走至居中一家,甫進門,便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倩兒,恁早就回來啦,那位相公是誰?”

這樣一問,倒把那女子怔住,真個的,她也不知道這藍衣書生是誰,葉君虎連忙道:“老伯母,我叫葉君虎!”

那女子亦是一驚,眼前這藍衣書生也是姓葉?那老媼一聽是自己人,看他斯文謅謅地,心裏就很高興,連忙迎了進去,吩咐倩兒倒茶。

未幾,被他救回的另一女子,笑嘻嘻地領著一群父老,擁進院中。

一個年約七旬的老者,掂著個水煙袋,走到葉君虎麵前,躬身一禮,慌得葉君虎連忙扶住,隻聽老者對適才那老媼道:“倩兒的媽,這位相公就是在鎮裏救倩姑娘和我家翠姑娘的大恩人呀!”

這樣一說,那圍在四周的人七嘴八舌地誇讚不已。

老者向葉君虎問道:“小相公,貴庚上姓呀!”

倩兒在一旁搭腔道:“伯伯,他也是姓葉咧!”

老者聞言不由喜出望外,於是便問起葉君虎的家世。

談起家世,葉君虎不禁淚水紛飛,便將自己身世所知道地合盤說出,直聽得眾人唏噓不已。

那老者似乎若有所思地道:“倩兒的媽,你還記得二十年前大叔家蒙難的一回事麼?我看葉相公正跟文興大哥一模一樣,莫不這葉相公就是文興大哥的後人啊!”

老媼噙著淚水,向葉君虎端詳半晌,方始點實應道:“是嘛,這孩子確與文興大哥一模一樣,斯文謅謅地,剛才一進門,我就有點詫疑咧!”

葉君虎一聽幾人之言,又憶起碧水與古月伯伯述訴,認定自己必是葉知府之後。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他必須迅速查訪仇蹤,以報家仇,是以婉言向老者說道:“晚輩因有急事待辦,必須即刻離開,日後有暇,再來探望您老人家!”

眾人百般挽留不果,隻得送至村頭,直待蹤影全無,方始唏噓回村。

葉君虎離開了葉家村,心裏總算疏了口氣,一路北來,心境異常開朗。這日來到興安道上,他有心放慢腳程,以便打聽飛龍金鉤及其兩個徒弟的下落。

但使他為難的,在未找著太上神君之前,如何能完全證實自己的身世咧?因此,他一麵留心飛龍金鉤臥底之處,又一麵想找出點蛛絲馬跡有關太上神君的生死線索。

他總認為,興安堡的武林大祭是一個大騙局,他們定必另有預謀,所幸骷髏藏秘圖自己已全部取到。

他想著,不期然地來至一座小鎮。這小鎮正當運河口道,生意鼎盛,每當黃昏一過,街頭彩燈如畫,行人熙攘。

葉君虎在街上逛了一趟,未見有什麼可疑的人或可疑的事,正欲回頭上道,倏見個妙齡女尼,一雙無塵秋波,向他直送,瞧得他麵孔一紅。

那女尼微自一哂,正想上來扯搭,葉君虎恐怕惹事,回身就走。

那女尼見他扭頭就走,一聲嬌笑,便悄悄地跟蹤在後。

葉君虎一路兼程北上,晚間來至一間破廟之內,廟中灰塵厚積,蛛網密布,階墀石隙,亂草叢生,胡亂地在廟的一角,合衣而眠。

時值三更,簷頭倏地叮咚一響,他悚然而起,驀見黑影一晃,刹時垣頭之上,俏立了一人。

葉君虎藝高膽大,不動聲色地依然倒臥。

須臾,那黑衣夜行人單手一揚,一點白光直向葉君虎存身之處射去。

葉君虎微一側身,讓過襲來之暗器,心道此人也太過放肆,是以沉聲說道:“閣下無故尋隙,不知是何居心?”

話聲甫落,隻聞房頭一聲嬌笑道:“葉相公,淨空庵一別.難道你就忘了我‘勾魂仙姑’麼?”

葉君虎倏聞是勾魂仙姑,心想此人淫蕩異常,若與她搭訕,必惹是非,是以沉聲說道:“我們無甚好談的,你還是趕快離開吧!”

勾魂仙姑不由暗暗竊喜,這翩翩佳公子,果是在淨空庵中所見的那中年漢子,心中騰騰直跳,嬌聲說道:“相公,上來與我談談心嘛,一個人也怪寂寞的。”

葉君虎心中異常憤然,但還是忍住了性子,他深知若與她糾纏下去,必有麻煩,倒不如悄悄地一走了之,眼不見,心不煩。

忖罷,他身形微一晃動,由破廟後窗飛身而出,連展上乘輕功,向北疾奔。

勾魂仙姑半晌不聞回聲,心知有異,於是厚著臉皮推門而入,四顧,靜悄悄地哪裏還有人影,深知已然被他走脫,於是一跺腳,恨聲說道:“走吧,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弄到手。”

說罷,亦閃身向北奔去。

葉君虎一路北來,出了山海關,越過鬆花江,向小興安嶺疾馳而去。

正行間,倏而一匹渾身純白的大宛神駒,四蹄翻飛,潑刺刺地直衝而來。

那馬幾聲希聿聿的長嘶,宏亮異常,隻見它無鞍無韁,閃騰野奔,看來無人能馴服得了它。

葉君虎看得心喜,猛可裏單足一點,如箭矢般,疾快地落於馬背之上,雙腳一挾,順勢揪住馬鬃。

大宛神駒一覺有人跨上,立即狂奔亂竄,行不由徑,斜刺刺地往山嶺疾奔。

山道嶙峋,起伏無定,它凶性大發,一個勁地直往前衝。

葉君虎如磁附鐵,穩坐於馬背,任它翻山越澗,馳騁奔跑,仍然不動,未幾,馬兒漸漸地溫馴下來。

葉君虎心中大喜,正待踏馬回途,倏忽間一列馬隊攔阻去路,一名年青漢子一馬當先而出,戟指喝道:“你是誰?敢偷黑石莊千裏神駒!”

葉君虎一聲長笑道:“是我在荒郊收的,怎說是我偷的呢?”

話聲甫落,一名漢子叫道:“少莊主,把這廝揪下馬來,看他還神氣不!”

葉君虎聞言一笑道:“敢情你就是黑石莊的少莊主麼?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少莊主雙目一愣,怒道:“我爹乃大名鼎鼎的‘霹靂劍客’沙長風,少爺叫沙夢。”

葉君虎嘴角一哂,不屑地道:“什麼‘霹靂劍客’,還沒聽說過呢!”

少莊主沙夢聞言,不由勃然大怒,伸手拔出腰中長劍,喝道:“小子,找死!”

葉君虎哈哈一笑,雙腳一夾馬腹,大宛神駒一聲長嘶,潑刺刺地穿過重圍,絕塵而去。

四周之人一見他走得突兀,不由俱都一怔!

少莊主沙夢不由怒氣衝天,立即揮隊疾追。

越過幾道山嶺後,但見葉君虎獨自一人,坐在一塊突出的怪石之上,大宛神駒則在一旁悠閑地啃吃青草。

刹時,數十鐵騎飛快地來到嶺上,在他麵前十丈之處,停了下來,俱都兵刃在握,如臨大敵。

少莊主沙夢,此時長劍一擺,喝道:“姓葉的,不要仗著一點虛名,白搶人家的馬兒,有本事下來與少爺見個真章!”

葉君虎一笑道:“你要馬,就牽回去吧!”

沙夢見他似不理睬,更是怒不可遏,喝道:“哪有那麼容易,隻要你能勝過我手中‘霹靂劍’,這匹馬就算我送給你。”

少莊主沙夢,本極自負,其父霹靂劍客一把霹靂劍,紅遍關外幾省,為北道上馳名的英雄。

沙夢得自乃父真傳,平時眼高於頂,一聽眼前這少年就是最近崛起江湖的葉君虎,看他年紀比自己還輕,心中早就有點不服,因此才拿大宛神駒來打賭。

葉君虎見他執意要戰,是以一聲長笑道:“你果真要打?”

沙夢憤然地道:“廢話!”

葉君虎微自一笑,見他高居馬背,掄劍直刺,連忙身形左閃右騰,輕易地避過了他的長劍。

少莊主沙夢連刺幾劍均未沾著對方,心想步馬交戰不易取勝,還是下地和他相搏較為適宜,於是嗖地一聲跳下馬來。

葉君虎一笑道:“這樣交戰才算公道。”

沙夢也不答話,長劍一起,展開七十二式霹靂劍法,頓時劍影如山,芒光如幕,將葉君虎裹在蒙蒙的劍氣之中。

葉君虎僅憑一雙肉掌,以空手奪白刃之法與之周旋,眼看已是廿餘招,沙夢尚未沽著絲毫便宜。

葉君虎倏地身形一點,退至丈餘之外。

沙夢欺身直上,振手一劍打出“白浪滔天”。

葉君虎晃身疾旋,閃至沙夢身後,暴喝道:“沙夢!”

沙夢聞聲一怔,連忙一旋身,長劍疾施“魂斷巫山”,一縷劍光向葉君虎攔腰纏來。

葉君虎哈哈一笑,手裏紅光一閃,屠龍寶刀一晃,直向霹靂劍上迎去。

屠龍寶刀光芒數尺,貼在葉君虎手中,儼然一條光圈,又似一條銀光軟鞭。

兩道芒光一貼,錚錚一陣奇響,曆久不絕。

霹靂劍亦是劍中上品,沙夢疾躍而退,一看手中長劍並未稍損,不由心底一喜,笑道:“你手中是何嶽兵刃,可否受創?”

葉君虎一揚手中寶刀,笑道:“宋室屠龍寶刀你可曾聽說過。”

沙夢頓時靦腆一紅,長劍一起,疾撲而上。

刹時,兩人又鬥在一起。

一團光影,分不出誰是誰來,看得四周之人無不觸目驚心。

驀地一聲清嘯,由光幕中衝起,緊接著一道寒光,淩空爆開。

少莊主沙夢一聲驚叫,身形疾快的向後暴退。

這時,他兩手空空,手中長劍早已不知去向!

葉君虎身形一點,淩空向寒芒閃耀之處拔去,伸手一抓,刹時,那柄霹靂劍已握在他的手中。

少莊主沙夢麵色蒼白,如木雞般呆然而立。

葉君虎嗖的一聲,跳上大宛神駒,笑對沙夢道:“寶劍名駒,如今名正言順的歸在下所有啦!”

黑石莊眾,一勒馬韁,立即朝葉君虎圍來。

葉君虎哈哈一笑,撥轉馬頭,單手一拍,大宛神駒便如飛而去。

少莊主沙夢如一隻鬥敗的公雞,眼看葉君虎撥馬而走,並帶走了自己心愛的霹靂劍,心裏異常惱怒,心想怎能如此便宜他,是以立即跨上健馬,跟隨黑石莊眾,緊追不舍。

翻過一道土崗,下麵又是一片無垠的草原!

葉君虎疾向草原上馳去,他存心要使他們心服,是以又勒馬而停!

須臾,眾騎而至,刀劍斧戟,齊向葉君虎闖來。

刹時,隻聽金鐵交鳴之聲,由草原上向四周傳送。

少莊主沙夢站在遠處,愣愣地看著這場混戰,不知該如何是好?

猛一抬頭,乍見幾個壯丁滿麵鮮血地掛彩而回。

他不由怒往上衝,順手取過一名帶傷壯丁手中的點鋼練子槍,狂喝一聲,便衝了過去,口中大喝道:“姓葉的,你盜馬搶劍傷人,少爺與你誓不甘休!”

說罷,展開點鋼練子槍,連溯橫掃,掩殺不停。

葉君虎本不願傷人性命,但黑石莊眾卻一時猛攻,葉君虎喝止不住,為求自保,長劍無情,是以不到幾個照麵,便有十餘人傷在寶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