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死死盯著那雪鍛,眼睛血絲浮現,咬肌緊繃,那力道像是能將牙咬碎。
遠遠地,揚起一層黃霧,霧氣之中,戰馬仿佛是踏著雲而來,馬蹄聲隆隆逼近。赭色旌旗風中狂舞,如流霞般遮天蔽日。
陶威來了。
殷浩熱血沸騰,他握著彎月大刀,緊了緊手腕上的束帶,振臂一呼:“傳令,死守城門。”
陶威大軍在距管城城門五百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馬群之中,一匹棗紅色的戰馬格外引人注目,它高大健碩,毛色水亮,肌肉勻稱。棗紅戰馬上的精壯男人,他頭戴黃銅頭盔,身著文山鐵甲,手握靈光寶劍,顴骨高聳,眉骨微隆,眼神陰狠讓人不寒而栗,仿佛等待獵物的禿鷹。他正是齊國攻打管城的主將陶威。
陶威緩緩抬手,劍指城門,麵色沉沉:“給我衝。”
話音才落,鼓手揮動鼓槌,霎時戰鼓聲震天,遠方的平東山似乎都在鼓聲中顫抖。
管城城牆上,弓箭手們張弓,箭矢仿佛雨般飛速而落。“嗤”,的一聲,箭射進了身體裏,衝鋒的士兵應聲倒下,手裏還牢牢地握著長刀。
龍血玄黃,旌旗獵獵,戰場上,死亡,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箭雨的壓製下,終於,還是有一小股的兵力衝到了城牆下,開始搭建攻城雲梯。
一個士兵好不容易爬到雲梯的頂端,當他觸碰到城牆時,心裏還來不及為成功欣喜,一股白光閃過,穿透了他的身體,刺入心髒。刀鋒在他身體裏一轉,猛地扯出,一股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士兵的臉瞬間變得灰暗,剛剛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轉眼將便如枯葉般飄零……
戰爭持續了四天四夜,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陶威的攻勢如同潮水拍岸一般,相當洶湧淩厲。管城一方由於兵力懸殊,一直處於被動的守勢。
直到第五天一早,高平帶著鎮西軍兩萬人趕到,隨後,何遠也帶著鎮南軍兩萬人奔至,兩軍又混戰廝殺了十日,戰爭的局麵才開始逐漸扭轉。
“大帥。”
何遠邁著穩健的步伐走近。他的戰袍已經被割開幾個長長的口子,手臂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流著血。
“敵軍主力晌午時開始撤退,陶威親率精衛軍殿後,堅持到戌時初,現下往管山方向撤退。”
“何遠傳我軍令,全軍回城,嚴密警戒。”
“大帥……”
何遠吞吞吐吐,似是有話卻難以說出口。
連禎似是已經料到什麼,眼眸內精光畢現,一股寒意令何遠心裏一震,咬牙說到:“殷將軍率一千人追了過去,說是要與陶威一決雌雄……”
“什麼?”連禎臉色大變,手指何遠,厲聲怒喝道:“你們的兵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敵強我弱,擊退敵軍已是殊為不易。殷浩衝動,你也糊塗了麼?”
“末將對殷將軍說了,可是,可是,可是……”何遠一連三個“可是”,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殷浩追出去多久了?”
“半個時辰了。”
看來陶威是摸清了殷浩的脾性,一開局,就設下了這麼一個陷阱。
“孫虎,帶兩千人,隨我出發。何遠,領五千人鎮守城門,以防有變。高平,我不在之時,管城一應軍防政務,由你處理。切記謹慎小心。”
“是,大帥。”眾人齊聲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