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總是那樣快流失,等自己發覺時,事情已經完全挽不回來了。

當時,她對我說要離開,我感到很不解,就問她為什麼,她說我限製了她的自由,作為擁有永遠不會變老的身體的她,實在不願跟著我過完這一生。我怒極反笑,直接摔門離開,什麼話都沒有說,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這個家,慢慢失去了溫度。

之後的幾天,我一直都借酒消愁,每次都喝得爛醉才回到家裏,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上前奪去我手中的酒瓶,並訓斥我為什麼喝這麼多。前幾次我沒有理會她,可是又一次,她又奪去我的酒瓶,這次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憤怒,接著酒勁,我開始瘋狂地摔著家裏的東西,直到沒東西可摔時,她才走過來,抱住我,眼淚一滴一滴滑落。

當時我已經醉了,幾乎在半夢半醒之間,隻感到臉上時而有冰涼冰涼的東西掉落,完全沒有意識到那是她的眼淚。

第二天,我在床上醒來,可是她,克麗絲已經離去了。

同樣是在這一天,我在村子後山卻看到了我不願也不該看到的事。

她,克麗絲當時被好幾個大劍圍住,我看見她們說了些什麼,然後打了起來,當時我甚至就要衝過去,衝到她身邊,可是後來我又停住了腳步,昔日的聲音猛然出現在腦海內。

是啊,我給不了她自由,她離開也是正常。

然而,就是這短暫的遲疑,戰鬥依然畫下了句點,克麗絲拜了,被同樣是銀眼魔女的人用劍刺穿了胸膛。

見到這一幕,我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從樹後衝了出來,我想衝到克麗絲身邊,可是一個銀眼魔女將我擋住,說這裏不是我一個人類該參與的,並要我回去。但這種時候我怎麼可能會答應,更何況這些人還是殺害克麗絲的凶手。

我咆哮著揮拳打向擋住我的這個女人的臉,對於我憤怒的一擊,這個女人卻顯得十分不屑,一腳便將我提了開去。我飛起來撞到樹上,猛烈的撞擊讓我吐了幾口血,再也爬不起來。我嘶吼著,憤怒並沒有因此而消失,因為無法反抗的那種屈辱感反而令我更加氣憤。

我……我……

…………

衛斯理終究還是沒能繼續說下去,他哭了,壓抑了多少年的情感入今一朝傾訴,哪怕是他這顆早已曆經風雨磨難的心也經不住一陣悸動。衛斯理尚且如此,作為聽故事一方的拉爾雅呢。

均勻的呼吸慢慢從拉爾雅鼻中傳出,從故事剛開始將的時候,她便停止了掙紮,盡管現在這個故事還沒有講完。原來,這個人心裏也有者這樣一個淒涼的故事。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拉爾雅輕輕問道。

“後來,哼,後來……”衛斯理自嘲一笑,可是這個表情拉爾雅不可能看到。緊接著他的眼睛再次變得悠遠,他繼續說道:“後來,啊,都已經這樣,還有什麼後來?結局早已注定。克麗絲死了,被她們殺死了,就在我眼前,可是我什麼也做不到,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眼前被人殺死……”

衛斯理說話的語氣很淡,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他這平淡之下的氣憤。是啊,妻子被殺,而且就在自己眼前,這樣的痛苦誰能忍受?

…………

“後來那群人走了,她們沒有拿我怎麼樣……”

聽到這裏,拉爾雅不禁想到組織戰士鐵則中的一條:組織戰士不得以任何理由殺死普通人,違令者將受叛逃罪處置。

因為這個,衛斯理現在還活著,但自己呢?拉爾雅不禁想到了自己,她就是因為殺了強盜,所以才觸犯了這一鐵則,以至於不得不叛逃。但若是時間回到當初,一切從頭再來過,拉爾雅依然會選擇如此。畢竟她是人,湮滅不了屬於人的感情,做不到空有一身力量卻當一個旁觀者在那兒看著強盜肆意屠戮一般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