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寶刀是怎樣煉成的(2 / 3)

這刀三指寬,三尺長,薄如紙,聲如磐,青光四射。而且在刀中還有十餘條殷紅的血絲,似遊似動。長勝驚訝不已。鐵匠說:“這是你的血呀,它們都已經複活了!”長勝慢慢地將刀卷起,最後竟然卷成一團,如同卷尺一樣全部握在手裏。長勝手一展開,這刀便象箭一樣向前射出,筆直挺立在凝重的夜色中。而夜色被劈開穿透,發出了輕微的撕裂聲,嗡嗡良久。於是,東方一抹殷紅的朝霞流瀉而出,天亮了。

長勝看著刀輕輕吟道:

何意百煉鋼

化做繞指柔!

長勝將刀象褲帶一樣纏在自己的腰裏,這樣誰都看不出來。這時大家全都精疲力竭,長勝讓眾人去歇息。他又走進鐵匠鋪子,在爐子上燒了一大桶熱水,把自己關在裏屋洗了個澡,他身上的黑皮已脫落殆盡。他又用寶刀將自己好久沒理過的長發消短。然後他看見了一塊破鏡子,便拿過來,打量自己現在的模樣。

噢,那個青春紅潤的麵頰消失了,經過了三次地獄的冼禮,變成了這般蒼白瘦勁的容顏。額頭上出現了深深的皺紋,兩隻大眼睛也眯了起來。配上短短的發茬,顯出了蒼勁成熟深沉憂鬱的神態。身材高大了不少,但由於鎖骨和跟腱的創傷,使他的腰背有些佝僂,腿腳有些彎曲。

從鏡子裏看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長勝心中百感交集。其實這個堅定沉著的男人形象,介於日本高倉健和美國西部牛仔之間,是長勝少年時代夢寐以求的。

現在唯一成問題的就是這身軍裝,它是明顯的身份標記,長勝實在不願意讓自己部隊認出自己,何況這裏麵還裝著許多金銀珠寶呢。長勝想了想,走出鐵匠鋪子,走到另一家雜貨鋪子裏。

雜貨鋪子裏亂糟糟的,有的東西已打成包,有的卻亂散著。顯然他們在搬與不搬之間猶豫不定。老賬房低著頭,挨著老婆子的數叨。

長勝一進屋,兩人都抬起頭望著長勝,老賬房眼裏充滿著信賴和希望,而老婆子則是滿腹的懷疑,兩人卻都不吱聲。

長勝也不吭聲,他隻是打量著貨物,他看見了一件黑色風衣,掛在牆角落滿灰塵。看來這件城裏人的東西在這裏顯然無人問津。長勝自己將這件衣服挑了下來,他又在一堆眼鏡裏挑出了一副黑色墨鏡。

老賬房笑了,他從眼鏡上麵看著長勝說:“你不懂眼鏡,這是城裏人瞎玩的撩片子嘛,有好的石頭鏡子了我給你留一副。”

老婆子瞪了老頭一眼說:“隨人家的喜歡!你懂個什麼?聽你的,咱什麼都別賣了。” 長勝笑了笑,並不回答。他將風衣上的積塵掃淨,穿在軍衣上麵,再戴上墨鏡,然後他站在雜貨鋪子裏的一麵鏡子前——啊,這已是今天第二次看鏡子了,平日一個當兵的,是難得這樣自憐的,他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的新形象,嗬,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就是——酷斃了!

長勝滿意地往外走,身後傳來了老婆子急切的喊聲:“錢,你還沒付錢呢!”

長勝停住了步子,回過頭來,笑了笑,他從軍裝口袋裏摸出了兩張大鈔,遞了過去。

老賬房歎道:“要什麼錢呀,今兒個就要被趕走了,連上哪兒去都不知道呢!”

老婆子說:“那不就更需要錢嗎!喂,當兵的,你別走,找你錢……”

長勝已走回酒館,他又飽餐了一頓鍋盔夾肉。估計“搬家”的細菌們該來了,他叫圓圓給他燒了一大壺黃酒,把大家叫到了一起。十字坡的居民都來了,隻在老婆子例外——她不放心她的一屋子雜貨。

長勝看著大家說:“這兩天肯定有事,事我來料理。你們把家看好就行,不管發生什麼事,沒我的命令都不許出來。你,”他指著年青的鐵匠說:“兄弟,你保護大家。我讓你給我幫忙時你再出來!”

鐵匠和大家都答應了。

長勝走出店門,來到十字路口,他坐在樹蔭下的一塊大青石板上,慢慢地呷飲著黃酒。

不久,前麵方向傳來了一陣機車聲,聲音越來越響,轉眼間一隊摩托車飛馳而至。車手們一色的黑色頭盔,黑色墨鏡,黑色皮衣皮褲,黑色皮靴。啊,這是典型的城市惡棍——暴走族。他們在長勝麵前嘎然而停,揚起了一片灰塵。

“喂,你是什麼東西?竟敢擋大爺們的道!”車隊頭頭衝著長勝喝道。

長勝提起壺喝了一口,抹抹嘴,才說道:“你是什麼南北?竟敢來到老爺跟前!”

暴走族頭頭更奇了:“南北?老爺?你到底是誰呀?”

長勝笑了,他又喝了一口酒說:“你長眼睛是幹什麼用的?難道你的鏡子有問題嗎?”

暴走族頭頭摘下鏡子看了看,說:“沒問題呀?”然後他瞪著眼睛看著長勝說:“你到底是誰,我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