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不會把信藏在別的地方了呢?”我提了個疑問。

“這個可能性不大,”迪潘說,“他必須讓信在他的可視範圍內,以備隨時可以派上用場,這是由皇家大事的特殊性決定的。”

“他需要隨時拿出文件來嗎?”我問。

“也就是說,隨時把它銷毀。”迪潘補充。

“確實是這樣,”我說,“那麼這封信明明就是在他房子裏。至於這位部長隨身帶著這封信的問題,我們完全可以不必去考慮。”

“完全不必,”警察局局長說,“他曾經有兩次被洗劫,仿佛遇上了攔路的強盜,他本人是在我親自監督下經過嚴格搜查的。”

“你完全可以不親自動手,”迪潘說道,“這位D部長,我敢說,並不完全是個笨蛋,如果他不笨,那麼,他一定會預料到這類攔路洗劫的事為什麼會發生在他身上。”

“不完全是個笨蛋,”警察局局長說,“可是他是一位詩人,我認為這跟笨蛋沒有太大差別。”

“確實是這樣,”迪潘說,然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不過我本人也問心有愧,寫過幾首打油詩。”

“可不可以詳細談談你搜查的具體細節呢?”我說。

“嗯,實際上,我們是慢慢進行的。我仔細搜查了整幢大樓的每一個房間。首先,我們檢查了每一套房間的家具。我們打開了每一個可能存在的抽屜,當然,如果有那種秘密的抽屜,肯定瞞不過我們。接著,我們檢查了椅子。對於軟墊,我們用細長針來刺探。對於桌子,我們把桌子麵拆下來了。”

“為什麼?”

“有時候,人們為了藏東西,會把桌子,或者其他形狀相仿的家具的麵板拆下來;他們會把家具的腿挖空,把東西放在桌腿空洞裏,然後再安裝好麵板。對於床架的柱子,也可以按同樣方式利用柱腳和柱頂。”

“不能利用聲音來查出空洞嗎?”我問道。

“這個方法不奏效,把東西放進去的時候,可以在它四周墊上一層厚厚的棉花。再則,我們這個案子要求在動手的時候沒有聲音。”

“可是你不能都拆開——你不能拆散屋裏所有可能存放東西的家具吧。一封信可以縮成一個小紙卷,或者卷成一根粗的織絨線針的形狀大小,這樣它就可以被塞到譬如椅子的橫檔裏。你們不會把所有的椅子都拆散來檢查吧?”

“當然沒有,可是我們幹得更出色——我們用高倍顯微鏡檢查了旅館裏每一把椅子的橫檔,每個地方有什麼新近動過的痕跡,我們都能通過顯微鏡立刻檢查出來。”

“你檢查了房子周圍的地麵了嗎?”

“所有的地麵都鋪了磚,所以不是很麻煩。我們隻檢查磚塊之間的青苔就行,發現都沒有動過。”

“你們當然查閱了D部長的文件,也查過了他藏書室裏的書了嗎?”

“當然,我們打開了每一個包裹、每一本書,甚至每頁都翻過。我們還測量了每本書封麵的厚度,計算得極為準確,對每一本都用顯微鏡百般挑剔地檢查過。”

“你們查過地毯下的地板嗎?”

“我們掀開了每一塊地毯,用顯微鏡檢查了木板。”

“還有牆紙呢?”

“查過了。”

“你檢查地下室了嗎?”

“我們查過了。”

“那麼,”我說,“你始終都估計錯了,那封信並沒有像你想象的那樣放在這幢房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