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淒涼淚(3 / 3)

“剩下的事情,屬下會處理好,需要稟報的地方我會和您商量。現在玄霄已和部分將士抵達神樹樹幹部分。蜀山上殘留的紫晶靈氣隻可以維護我們一段時間,所以……隻能企盼是越快越好。”

“…………”

奚仲可能也料想到夢璃不會再說什麼,便要離開。

“替我給他說一聲對不起”

這個“他”定然是昏倒在夢見樽麵前的天河,奚仲複原了夢見樽,但是對於雲天河,他環視了一樣洞中別的生物“你將他送回房間。”

那個少年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害怕,聽到奚仲對他說話,條件反射地把頭抬起來,一雙藍眼睛黯淡又木然。

奚仲不再理會他,麵對著厚厚的冰壁,他彎下腰,右手放在心髒的位置“這聲‘對不起’,屬下會替您帶到。”話畢,他固定著這樣的姿勢,但是腳底憑空生出紫色煙雲,須臾之間,煙雲將他整個人身籠罩,再待散開,這洞中恢複原來那般空空寥寥。

半宿,槐米也反應過來,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想必在帶著天河往洞外走。

石室又恢複了原本的死寂。

“夢璃姐姐……”

“嗯,是槐花?”慌忙擦幹淨淚水,夢璃轉身就看到幻成人形的槐花——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大約十一二歲,身量小巧,靈動秀氣。

槐花雙手舉著一根樹枝,低著頭不敢看夢璃,戰戰兢兢地說“哥哥,叫我把這個給您!”

夢璃蹲下來,一麵接過槐花的樹枝,一麵摸摸她的頭讓她不要害怕“告訴姐姐,這個樹枝是幹什麼用的?”

“我……不知道……”槐花變回小槐妖的樣子,躊躇地抬了抬頭,自己和夢璃姐姐都在石室裏,這可怎麼辦?

夢璃聞這味道,有點像月桂。終歸是小孩子的心意,她小心地把樹枝放在床頭,沒有瓷瓶安置,隻能隨意插在石縫裏,但是卻提煉靈力來澆灌。

“我送你出去,可好?”看到槐花因為出不去而著急的樣子,夢璃溫和問道。

“喵喵~~好的~~~”忙不迭地點頭,圓圓的腦袋極像一個上下跳動的皮球。

一個簡單的法術冰壁就破碎,小家夥說了聲再見就跑出去了。

夢璃出神地望著越來越遠的灰色小點,卻沒忘施術布置結界,是天河來時所見的那種……至少她在這石室發呆時能在洞內的某株石頭花找到視力的著附點。

花香溫暖,一如靜謐的睡意,美人合目,淺淺的呼吸聲開始規律地響起……

而天河那邊,槐米把他拖回去,打開門就見到一個家夥枕著手,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大覺。可能就是那什麼勇氣吧~槐米皺起眉心,見他睡得實在熟,也沒有要把他弄醒的耐心,直接踢倒在地,然後把天河搬上來。

那家夥……被踢倒在地,仍然睡得很熟。

應該是月桂的力量,哼!好吧,你和天河在一個房間,就算沾沾他的光。在這個房間隻是停留一會子,槐米突然打了一個嗬欠,自己也嚇了一跳。不行!一會兒還有大事要發生,不可以睡著!還是先出去。

這個夜晚睡得格外安寧,綺麗色彩的夢,卷軸一般同時在二人麵前打開……

這裏……是壽陽夢璃的家?繁花滿樹,曲徑通幽,飛簷畫棟下兩盞明燈溫和地散發寧香。

一切都那樣真實,心裏卻明白這些都是假的。直到推開門,月光搶著在他之前進入,一片月朗清輝的鋪設,心裏夙夜所想的人就在妝台前……

她似乎也在不可思議的驚歎,一隻手伏在麵頰,看著鏡中不真實的自己。

自己是貘妖,心裏自然清楚這是夢,而且她是在天河的夢裏,想必……是那月桂的原因。

門打開的那一刻,她便轉身過來,月影欺霜,絕代風姿,傾國傾城。

但不管怎麼說,始終相見了。

“天河,璃兒好想你……”雙手環在他的腰上,緊緊不分開。

“……我也是”天河的臉越來越紅,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僵硬了一下,隨即自然地抱住懷中人。

“還是呼吸不暢嗎?”夢璃的手沿著他的唇移到他的下巴,愛憐地撫上天河的臉頰。小心翼翼地觸碰那睫毛,若即若離。這雙眼睛,又重新璀璨如星,真好。

天河老老實實地點頭,不待夢璃的手再次離開就一下子抓住,一手托著美人螓首,朝著殷殷紅唇狠狠地吻下去。

這樣的愛來勢凶猛,夢璃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都是經曆人事的人了,她知道天河要的是什麼……

唇齒相交,難舍難分。

過了一會兒,夢璃讓天河離她稍微遠一些。

她在啜泣……

“璃兒,是不喜歡這樣嗎?”

“沒有,璃兒是喜極而泣。我們今晚的相見就是一場夢,夢醒了就什麼也沒有了,我還是不能再見你,我們之間還是咫尺之遙千裏之遠……”是喜極而泣,更是樂極生悲吧……

天河把懷中人抱得更緊了“既然是夢就不要想著醒來。是夢的話,混亂一點,糊塗一點也沒有人責怪。”

“天河……”

他幹淨的眼眸蒙上薄薄的水汽,看不到絲毫*的晦澀,像任何一個孩子那樣因為得到自己最喜愛的禮物而歡喜。因為一個“最”,所以愛不釋手,所以小心翼翼。他真的很單純,更因為沾了神性,更加宛若不食煙火。尤其是這樣的月色之下,微微迷茫孩子氣的臉龐,頰上三分薄紅,尤其讓人覺得這是夢。

下體的欲望十分誠實,現在更加不能置否地抵觸到她的腹下。不由地,臉上紅雲又紅到五分。

不會蠻橫地說“給”這樣的字眼,也不會像一個優雅的痞子那般高級調情,隻會傻傻地辯解“夢璃,我、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他那般笨手笨腳,斷不會解女人的衣物,她隻得自己動手。

天河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一切好吃的東西都喜歡裹得精巧細致,比如粽子,雞蛋……外觀上就小小巧巧引人食欲了,然而再又層層剝開,滑膩香軟毫不猶豫就沾上了味蕾,再也無法移開。

這一次一定不會連著外殼吃的!

“夢璃,你好美……”

夢璃心裏也碰碰跳個不停,這可是從來沒有的,她見他愣著,忘記怎麼反應了一樣,心裏也十分無奈,臉上的紅暈都要散開到空氣裏了,還是將手抬上他肩胛上的毛皮,從中解開。

那個傻子才恍然大悟“我,我自己來!!”利索地把自己也扒了個幹淨。

真正坦誠相待。

第一次這樣沒有距離。

房間裏的月桂破瓶而出,那小小一隻瓷瓶完全承載不了它們,瘋狂地生長,撞開紙窗,繞過房屋,穿過亭台,終於相見。

同樣驚為天人的純淨,月光從被撞開的窗裏窺探來,給二人均鍍了一層光彩奪目的釉。

他們之間隻剩下他們,一如那兩隻月桂擁有的隻有對方。

一旦相見,抵死糾纏,不分彼此。隻有夢裏,它們才可悲地擁有行動的權力。生長時“嚓嚓”的拔節聲,每一片葉子的合掌,藤條的彼此鑲嵌——忘情地糾纏,已然將自己的屬性忘記,此生此世若隻為藤蔓相互依附扶持,可好?

再也不想俗世紛爭,或者為了族人誕下強大的血脈。眼裏是他,聞到的是他,耳朵裏也被他的呼吸聲滿滿灌著,身體……身體更是縱容他一般柔軟到不可思議。汗水交融,體液交融,滾燙的烙鐵幾乎將她攪拌作一池水,他給她的是最單純的歡愉,他們的*沒有目的,隻因相愛。

她的溫度與她不一樣,不一樣的……

“璃兒,璃兒,璃兒……”隻有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才能讓他知道眼前的才是最真實的。

“嗯……”夢璃閉著眼應了一聲,也不知是否與他相呼應,她也喚了他一聲“河……”口中何時木訥到隻會單音節的字眼了?

然而這一聲“河”讓他徹底迷亂了,再也無法自拔。

“璃兒,這個夢真美……”

他們絲毫不受外麵刀光劍影的影響,隻是一個夢卻幾乎讓他們悔恨終身,失去這世間除了情愛以外更重要的東西……

這天夜晚的確絢爛迷離,而且賞星觀月的家夥似乎也不少,密密麻麻的一堆堆妖怪嘰嘰喳喳,就像元宵節走馬觀花的人類一樣興奮。

說是賞星觀月,實際上那月亮沒有因為眾妖的注視而增一絲光芒,那星星也沒有因為今日看客的增多格外多閃爍一次。的確,他們的視線平行地麵,直直到達不遠處的擂台上。擂台下卻沒有一隻妖留在特等觀眾席上,顯然上方戰況十分激烈,大家要求也不高,隻要看得到就行,誰都不願意把自己的命做入場劵。

當然,這不影響大家的視覺享受,月亮和星星被冷落,卻莫名其妙出現遮雲蔽月的螢光,比之星月,又是一奇景。那些螢光鬧哄哄地爆炸開來,在天上亂閃做一片。細細看去全是讓人產生詩意聯想的飛火流螢。偶然被海誓山盟的情侶看去,說不定情深意綿綿地浮想聯翩,以為老天爺眷顧,給他們製造氣氛~~~

不過,那些飛火流螢的目的一點也不詩意——就是殺人。

那邊的人,裁詩為骨,凝瞳流星,山俊水秀的一副麵容,十分賞心悅目。人物好看,招式也俊秀:起勢時,手中長劍自上而下,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並在一塊兒,沿著那劍柄劃至劍尖,流光乍泄,刹那間那劍便像有了生命一樣,陡然一亮,劍鳴不已。緊接著他腳尖一點,便仙姿斐然地懸於半空。

更精彩的還在後麵——流利地將手中劍挽了個劍花,在空中輪出水波一樣的圓來,由小到大蕩漾開,好似空氣本來就這樣粘稠,任由他肆意攪動。最後就在那群“小燈籠”要接近的時候,那空氣驀然往後一罩,整一個半弧的球將他護住,那些“小燈籠”卻都像入了水的燭火,冒著灰秋秋的煙子,“刺啦啦”一一熄滅。整個過程,除了銀白的長發飛揚,除了藍衣絕袂,他依舊麵色從容淡定,波瀾不驚,右手不緊不慢地持劍作了個格擋。

蟲子滾滾而來,氣勢磅礴,一個個無比仇恨地紅著眼睛,就像綠豆湯裏的一線紅豆。這些前仆後繼的敢死隊,明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卻十分聽話地往前衝。

地麵上就是釋放它們的家夥——同為妖物的一群小東西:個頭小小,身子圓圓團鼓鼓,眼睛藍藍水汪汪,絨球兒一般排成九宮方塊,這些小槐妖堪稱萌物。

他們這群萌物可不好惹。

為了證明不好惹這一點,每隻小槐妖都一副憤世嫉俗的表情,緊緊盯著上方,四肢短短卻上上下下扭動,很帶節奏感。讓人聯想到幼兒做體操……

或者說這是一種鼓點,他們在鼓舞那些“小燈籠”?

好像是的,他們跳的越起勁,那些小燈籠衝擊的越瘋狂,竟然可以快到分不清單個個體。

“…………”

這方,他有些啞然失笑……

“慕容紫英,你莫要小瞧我們!!”

伴隨著這聲少年音質的清脆,驀然從流螢的隊伍裏竄出兩條樹枝,肥碩粗大不失靈活,綠皮泛光,樹鱗森森,簡直就是兩條沒嘴的巨蟒。倏忽間,樹枝凶神惡煞地刺破結界,筆直地朝著他衝來,殺氣騰騰。

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一直維持著點化結界的姿勢,右手的主劍依舊做格擋狀,唯一的變化在於那劍光更勝剛才幾分,冷冽如寒冰水。

光的變化之快,所有物事都及不上萬分之一。

在那些妖怪眼中,就是綠得惡心的兩條“巨蟒”驀然染上冰清玉潔的白。心裏明白的知道是那方高人的結界對那些枝條的反哺,不知道的就傻呆呆看著綠光被一片白光衝散。

“呼呼……”少年漸漸顯出原形,麵如死灰,氣喘籲籲。明明已是底線,他卻強撐著好死不死地來一句“你,你不用手下留情!!”

紫英淡淡道:“我不想他們為難。”

“什麼叫為難?”

“…………”他收勢落於地麵,準備離開。

“明明我們的私仇早晚會有一天要報,將他們扯出來就是你逃避的方法!”

“……逃避麼…………”往群妖之中掃視,果然。“如果對自己的朋友沒有忌諱,你們大可以讓他們來。”“逃避”的不隻是他一人,顯然槐米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讓天河沉睡了,而且……夢璃也中此招。

紫英說得雲淡風輕,但是槐米他們就是平靜不下去,“我看你是後悔當初你沒有鏟草除根,對不對?!!”最後的三個字擲地有聲地摔出來,槐米也從空中落下。他清楚自己沒有受傷,自己腳尖落地的一刻又迅速恢複起來,對於修煉土靈的槐妖來說,在地麵上強過在任何地方千百倍。

“……你們助天河良多。若非你們,他們很可能連那歡快苦短的兩年也不會有。為此,當初放你們生路,我並無後悔之心。”

“那我們的父母呢?你有沒有後悔過……不,哼!怎麼可能……斬妖除魔可是你們這些衛道者一生心願呀!”這樣的仇恨不可以這樣輕描淡寫就可以蓋住!慕容紫英在怎麼冷靜平淡也不能感染他們,就像他們再怎麼惱羞成怒也不能影響他絲毫。

“…………”以無言作答,默默地看著他們。

“哥哥,不要說了,像他這樣從小就呆在瓊華派的人可能連娘親的懷抱都忘記了。”槐枝湊上來拱拱自己的哥哥。

“就是,就是!喵~~他不會理解我們失去爹娘的痛苦的。”

“喵喵~~你不知道哥哥一個人帶我們有多辛苦”

“不想一直一直受人類欺負!喵~~嗚嗚嗚……”

所有的小槐妖都圍上來,在自己哥哥身邊。有的小東西甚至話都不說,無聲地圍在哥哥身邊,默默給槐米力量——溫馨又強大的力量。

“對不起……”紫英隻覺心口隱隱發疼,他對著他們說話,依舊平淡如常“我素來親緣淺淡,六根清淨,無法理解你們……”可惜心裏被刺中的地方騙不了自己。紫色長劍漂亮地畫出一道弧線,不再避退,正式迎接他們的挑戰。

但是紫劍卻幽暗下去……

“小葵,你?”

“對不起,紫英哥哥。我,我……”下不去手,真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做壞事。那些小東西明明那麼小,那麼可愛,卻要背負那樣大的仇恨。尤其是那個已經化為人形的哥哥,為了報仇,為了弟弟妹妹,他一定獨自忍受很多很多痛苦吧?突然觸景生情,小葵的傷感連帶著魔劍的戾氣一塊兒消失。

“無妨,你隨意。”

恢複得也差不多了,槐米大吼一聲“就算對不起活著的朋友,我們也要對的起死去的爹娘!!兄弟姐妹們,大家一起上!!!”

所有灰不溜秋的小東西一隻接著一隻朝他撞來,毫無章法地群毆,卻可以讓人應接不暇。魔劍不知飛至何處,他隨便祭起一把青鋒劍就開始應戰,攻擊防守遠遠遜於剛才。小槐妖們層出不窮,明顯在用車輪戰,他一個人一批一批應付他們著實夠嗆。

尤其是他心裏始終有一個聲音告誡自己,一定不可以傷害到他們。

作戰就是這樣,你留情三分,便自少退路三分。

這純物理的攻擊無甚看頭,也沒什麼花招可學,不遠處的妖怪看得甚是無聊,這天也漸漸泛起魚肚白,大家一一散去。除卻幻暝界妖丞和他身邊三兩人。

奚仲眉頭緊鎖,思考一個相當頭疼的問題:如何勸架,誰將他們拉開?

慕容紫英不可以死,那群小槐妖也不可以死。慕容紫英可以算是修道之人承認他們的一個代表,死了就無法和芸芸眾生說明,而且他和雲天河韓菱紗息息相關,絕不可以有問題。那些小槐妖竟然也和璃兒他們有關係!來自於居巢國,算是外界妖怪投靠他們的代表之一,一旦死了就會寒了那些外界妖怪的心。

如此,調和的一方絕不可以是幻暝。幻暝代表著夢璃,換做是夢璃來的話,她也會兩頭為難。

隻有一個人。雖然那個人肯定會嗤之以鼻……

“把玄霄大人請來。”微微側身朝最近的一個侍衛吩咐道。

那侍衛瞬間隱沒於黑暗,但是幾乎秒秒鍾的時間,那侍衛就又回來。聲音帶著無法忽視的恐懼和顫抖“奚仲大人……地脈、地脈過不去了。”

那近衛描述道,現在的地脈盤根錯節,機關迷宮遍布四麵八方,他不敢冒然進入地脈,所以慌忙之中出來,言行十分冒失。隻見那人雙眼緊緊盯住地麵,頭也不敢抬,單膝跪下請罪。

奚仲心下十分焦灼,很是厭煩的擺了擺手,讓所有人都回去。他獨自思考,一麵又慢慢走向擂台。

這些事卻是一夜之間發生的。所有人都來不及思考,他們知曉大批人馬沿神樹而上會驚擾女神,正準備派更多的人去支援,卻不曉得驚擾女神是這等結果。裏外斷絕一切聯係,無法支援,無法補給。裏外兩不相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玄霄在裏麵應該是最清楚這樣的結果,他自己可以喝風飲露,幻暝界一眾卻斷絕與人界聯係,不能從夢境之中吸取力量。

真是個讓人焦頭爛額的麻煩事!

眼見著曙光盛大,這懸浮的蜀山直接經受盛大的陽光,開雲破霧,世間萬物曉將欲醒,那轟轟烈烈的陽光下,慕容紫英和那一眾小妖仍然鬥得難舍難分。

就在這時一道棕色的閃電帶著一段紅光衝散鬥陣。

紅光是後羿射日弓所有,想不到蜀山雖然不能禦劍,卻能“禦弓”……

不用猜便知道那駕馭“紅光”的人是誰。

“槐米!我說過你們是我的朋友,紫英也是我的朋友,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呢?!!”天河把紫英擋在後麵,他剛剛從弓上跳下來,左搖右擺了小會兒才站穩。

緊接著追在他後麵跑的小勇氣向他甩來魔劍,甩得有點高,天河翻身一跳便接住。他動作大,魔劍煞氣凜冽,槐米他們也驚得往後退一步。但是天河卻仔細又小心的把劍放在地麵上,這樣穩妥地把魔劍放在槐米們麵前,表明著他對他的小夥伴們很友好。

“是誰把你叫醒的?”槐米顯然不相信天河會站在他麵前,這一分鍾問了句不相幹的問題。

魔劍的紫光在陽光下不清楚,但是的確閃爍了會兒。“是我……我怕你們和紫英哥哥受傷。所以、所以把天河哥哥和小勇氣叫來了。”小葵疲憊的聲音響起,槐米聽到的就是一個小女生在弱弱回答他。

“怎麼……那東西怎麼會對你沒作用?”槐米四處張望,想把說話的女孩找出來。槐花扯扯哥哥的衣角,指著他看地上的魔劍。

“小葵是劍靈,是鬼,所以不會受你那什麼爛月桂的影響。但是你知不知道她叫醒我們是很耗費體力的!”勇氣怕他會對魔劍不利,所以趕緊湊過去,抱著魔劍立馬跑一邊去。

槐米對他這舉動十分不屑,大家都是妖,他難道會和他打起來?但是一想到自己上山後聽說的那些話:慕容紫英有個五毒獸的弟子,未免蹙著眉心惡狠狠地鄙視小勇氣一下。

“差點就趕不上了~~還好你們都沒事。”天河傻傻地撓撓頭,想著要把話題岔開,所以開始抱著手一臉正經——這模樣一般是想到他爹的至理名言的時候。

“我爹說過‘鴛鴛相抱何時了,鴦在一邊看熱鬧’。他經常做那隻看熱鬧的鴦,所以後來瓊華派什麼事他都不關心。但是,你們和瓊華派不一樣,是我朋友,我不能在一邊看熱鬧。要把刀插在肋骨上,兩邊都插……”

…………

一時間,沒人能應對得了天青的“經典”,大家一齊緘默下來,氣氛尷尬異常。

“咳咳~~兩肋插刀,老大……”勇氣扶額無語,而且“老大,你確定那句話是這樣說的?”

紫英沒有說話,但是很明顯臉色鐵青著。

“紫英,是不是剛和槐米打完,肚子餓了?”

“…………”

小葵知道的,紫英哥哥對於前輩的話,不會隨意以“荒謬”言之,但那句話的的確確很……不懂是什麼意思呀!

槐米挑了挑本來就沒有的眉頭“我聽說過‘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是個有爭議的問題,他的神情十分認真嚴肅,好像很有必要和天河探討這個問題一樣。

“令尊應該是暗諷一些地方風氣不正常,有斷袖之風,卻被當地女子極為推崇,喜聞樂見。”奚仲見緊張的氣氛被雲天河衝散了,自己也緩步走上台來,聽到他這麼一說,忍不住接上一句,但馬上自己就後悔了。

“啊哈哈~~是這樣的嗎?”天河終於知道自己出醜了,幹笑兩聲道“奚仲,你真厲害,我從來都沒想到(應該是從來都不知道……但是斷袖又是什麼,老爹都沒給我說過!)。奚仲,你真的很見多識廣!我、我這是貽笑大方啦啊嗬嗬~~嗬嗬~~”為了駁回自己的麵子,他硬要加兩個成語才罷休。

“咳咳咳~~”奚仲幾乎被雲天河一句話給噎死,咳了小半天,而一旁的小勇氣憋笑憋到臉抽筋。還是槐枝槐花走近問了兩聲“奚仲大人,沒關係吧?”。

這“見多識廣”可不是什麼體麵的事,“貽笑大方”是說明他是這方麵的行家?

算了,沒必要計較……

他揮揮手表明無礙,說道“既然大家無妨,就應該商量一下眼前的大事。”

“哼!眼前最大的事就是我們槐妖和慕容紫英的仇。”不說還好,一說,槐米的小宇宙又要爆發了。

“地脈現在密布迷宮,不可能大批人馬進入,那邊不可能沒有人接應。所以大家商量一下怎麼個走法。”奚仲支著頭沒有理槐米,自顧說完他的要緊事,卻發現所有人都沒有理他。

“槐米!”

“槐米,你醒醒!!”

“哥哥,哥哥!!!”

……

剛才那隻活蹦亂跳的“小公雞”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雙雙眼睛全固定在他漸漸化成幼獸形態的模樣。

紫英以手探向槐米的頸部,微微皺眉,首先說道:“他吃了一種催促身體生長的藥,這藥性十分大,反作用極強,稍有不慎者靈力具失。好在,現在隻是失去一部分靈力,用還神丹的話很快就會恢複過來的。但是那種藥的毒性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排空的。盡量不要化成人形。”

“紫英,什麼時候你變成大夫了?”天河十分驚歎“那麼久都沒看出來!”

“本派多有急功近利者,修煉出催促靈力增長的藥丸,但是代價是自己的身體,所以體力會日況愈下。他這樣剛好相反,但原理一致。剛才纏鬥許久,看出些倪端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麼?”

奚仲不陰不陽來這麼一句,即使沉穩如紫英也是才發現不對勁,趕忙轉向奚仲:“奚仲大人,失禮了。商量這樣的大事應該將妖界各部召喚過來才對,勞煩閣下。”

奚仲也是極為忍耐之人,雖有不快但是並未表現出來,難得慕容紫英這般修仙之人喚他一聲“大人”。

“不必了”心中冷笑幾聲便繼續剛才那番言論。邪魅的眉眼微微一垂“你們可曾想,他們挑的這樣是時候~~”

恰恰就是被慕容紫英和槐妖相鬥的時間,幾乎所有妖物都被擂台上一人眾妖吸引,而雲天河和夢璃沉睡不醒。

所有的線頭突然都很一致地彙聚在一處,那焦點就是槐米。

“那個……他們房間裏有一株月桂,插在瓶子裏的。他們一醒,那月桂就不見了。”小葵閃爍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提供的情報有沒有用。

奚仲負手冷笑道“哼,真是好手段!那月桂你們不是也給了夢璃大人一枝?”

“奚仲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不知道會是這樣!!”槐花抖著膽子頂撞了一下,唯一無法否認,另外那枝月桂是她給的。

“自然不會是你們,也不可能是你們。”

“對呀,對呀~~怎麼會是我們呢~~~”槐花笑眯了眼,對於澄清這個事情顯然很高興,其他的她沒有管也沒有聽出來。

“…………”勇氣想,槐妖真是單純,沒感覺出來奚仲的鄙視嗎?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等著槐米什麼時候醒來。

“不若……就先由我看護”紫英抬起昏迷不醒的槐米。目前,這是最好的辦法,他身份特殊,現下擔著殺人父母的罪名,所以槐米也絕對不會有什麼事。槐花,槐枝這下也聰明了一點點,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就許可了。

隻有天河一個人呆呆地杵著,木頭一樣。所有人隻有他沒有說話。

“老大,走吧。”勇氣伸手拉拉他。

“原來……又被利用了?但是這一次,夢璃也、也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