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感慨,我的閨蜜對待另一半那種低到塵土裏的卑微心態,真讓我匪夷所思。小W的男友四體不勤還喜歡在麻將桌上賭點小錢,我不明白小W怎麼能忍受一個遊手好閑的男人供養他吃穿還要負擔他的賭債?小Y的男友自恃有幾分英氣,與N個女子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曖昧關係,我實在搞不懂才高貌美的小Y怎麼會隱忍那種尋花問柳的花心大少?小Z的男友倒是不賭不色唯獨貪戀杯中物,每次喝得爛醉如泥都要勞煩小Z收拾爛攤子,稍加不順氣便對她拳腳相向,我怎麼也想不通,平日雷厲風行的小Z為何要容忍一個永遠活在半夢半醒之間的男人。
瑪格麗特·杜拉斯就曾說過,“男人,應該非常地愛他們,非常非常地愛他們。否則,就不可能忍受他們。”換言之,正是因為對枕邊男人傾注了釅釅的深愛,女人才能忍耐旁人所不能忍受的他的貧困潦倒或花天酒地。在外人看來如同砒霜的忍讓卑微,卻是她們侍奉愛情時甘之如飴的蜜糖。
法國的大作家喬治·桑,一度愛上小她很多歲的繆塞。因為愛,喬治·桑一麵寫稿掙錢養活他,一麵百般忍耐他吃喝嫖賭吹的惡習,甚至忍受著他乖張暴戾的脾氣,聽任他咒罵她、毒打她和厭惡她。即算如此,當繆塞在威尼斯發現了喬治·桑的愛慕者,因妒火中燒情緒失控而險些掐死她,喬治·桑仍奄奄一息地說:“我的生命是屬於繆塞的。”
另一位忍功了得到了令人嘖嘖稱奇的女子,是龔蘇蘿,亦是《小王子》的作者聖·埃克絮佩裏的妻子。埃克絮佩裏雖是不少人鍾愛的作家,生活中卻是個任性妄為的情感施虐狂,他高興時會將萬裏之外的龔蘇蘿喚到身邊,見麵不一會,他便可以臉色突變地喝她:“走開,這裏沒有你的位置!”與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丈夫共同生活,龔蘇蘿的痛苦可想而知,因而她時常突然失控當眾號啕,並像祥林嫂般向路人大倒苦水,抱怨這苦不堪言的婚姻。盡管被埃克絮佩裏逼至崩潰邊緣,她卻停止不了對他的愛,隻能邊忍耐邊沉痛地總結:“我在自己身上體會到了他的所有傷口。”
就在我為好友委曲求全的愛情叫屈時,偶然間卻聽見她們議論我:“一周見不上一麵,三個星期排不上一起吃頓晚飯,她怎麼能忍受?”忽而茅塞頓開,原來世上每個角落都有W、Y、Z那種為愛飛蛾撲火、忍受劇痛的女子,或許應該說,其實每個女人都是W,Y和Z。不必譏笑別人的卑微遷就,或許自己千依百順的那個男子,在旁人眼裏也不堪、不值。我們不過是,因為愛,所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