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我在BBS上看見小哲招聘英語家教的貼子,他說為年底去西雅圖打好語言關。和小哲見麵以前,我並不知道,他長得很像韓國球星安楨桓。
5月,一個暖風如煙的下午。小哲問我,隻有半年時間,你願意愛我嗎?我雙唇緊閉,狠狠地點頭。從此,每周3次的家教改成了7次約會,餐桌上多了一對套杯,紅色的專門給我喝雀巢咖啡,藍色的給他專喝立頓奶茶用。洗手間裏,雪白的小熊毛巾是我擦手專用,橘黃色的純色毛巾是小哲洗臉用的。冰箱冷藏格裏放滿了小哲愛喝的酸奶,冷凍櫃裏則裝滿了我愛吃的和路雪。我和小哲像這些專屬物品一樣,親昵妥帖地親近,卻又不屬於彼此,注定同途殊歸。
知道將要分離,相聚的每一刻對我們來說,都像是最後一天。每一天,我們一起倒數甜蜜。月中,小哲參加完公司的羽毛球比賽,累得攤在床上睡成一個“大字”。來替我按摩一下,他有氣無力地命令我,不然沒有雪糕吃。我想當然地盤騎在他膝蓋上,像拍蒼蠅一樣胡亂拍打著他的小腿、大腿和平展的小腹。小哲突然坐起來,將我摟住,抱倒在他胸前。我和小哲的第一次擁抱,維持了20分鍾,他仰在床上我枕上他身上,我們聽著彼此的心跳,聽著彼此的呼吸。小哲的兩腿間漸漸起了變化,他猛然推開我,輕快地吻一下我的額頭“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回來,我不能這樣不負責任地要你。”吃冷飲可以降溫,我邊說邊跳下床,從冰箱裏取出蒙牛酸酸乳遞給小哲,然後用他的勺子,喂自己一盒巧克力味的千層雪。
兒童節的清早,小哲在電話裏說“喬喬小朋友節日快樂,今天讓你把雪糕吃個夠!”我們早已不能享受六一的特權,他不過想找個理由,順理成章地給彼此留下點紀念。深圳的六月已有33度,我穿著吊袋背心,和小哲會在哈根達斯吃巧克力火鍋。我們圍著香濃的甜漿和雪糕,熱汗直流,小哲打趣說“看看你,不就吃回哈根達斯嘛,就得意得冒泡了!”小哲接過我送他的ZIPPO火機時,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我報複地嘲笑他“至於麼,一個火機就讓你眼睛裝上拉鏈了!”我們笑得越燦爛,快樂越不真切,我知道哈根達斯和ZIPPO都與愛情有關,我們不約而同地把愛情帶到對方身邊,卻要在不久之後各自回收。
七月,旅遊衛視直播模特大賽,小哲突然對屏幕右上方選手的3圍數字產生了興趣。他上下打量我的板材身段,搖頭歎氣的說“你這樣的黃毛丫頭,戴32A的文胸也會鬆吧?”你別得意,你那麼單薄,胸圍恐怕還不如我呢!小哲突然童心大發,從床底翻出一條灰禿禿的麻繩,用它替我量三圍。隔著衣服,小哲的手在我胸前、腰間和臀部短暫逗留,我心裏心上八下地怦怦亂跳,害怕他探進我身體也怕他不肯接近我的身體。小哲的手,隔著襯衫,在我身上水蛇般柔軟地遊走,最後他的唇覆蓋了我的嘴。濕潤滑膩的舌舞結束後,我們各自坐在床的一角,他喝酸奶,我吃和路雪。
九月,同事為小哲餞行,他讓我陪他去,因為他怕自己不夠勇敢,結果賓主盡歡。那天之前,每當小哲要和我牽手,我總是笑著躲開,在我心裏,執子之手就應該與子攜老。回家時經過紅荔路的十字路口,小哲突然牽起我的右手,十指緊扣地握著我。我沒有掙脫,雖然知道煙花會謝,笙歌會停,小哲不能陪我一起老。那晚開始,我習慣在黑暗中尋找小哲伸到麵前的左手,然後很認真地將自己的右手交給他,重重地糾纏、重疊到一起。
九月火星合月。我剛回到家就收到小哲發來的短信,“抬頭看天,東南方,最亮的那顆是火星。”我衝出陽台,果然看見東南方一束閃耀的光芒,我獨自站在夜幕下,眼淚橫流。我回消息對小哲說,“到此為止吧,不要再見麵了。”那天是9月9號,我想把一些人和事,想念和愛情,像那顆耀眼的火星一樣,釘在心裏最顯眼的位置。
兩年後,我和新男友看《觸不到的戀人》。全智賢慢慢地說“我們之所以倍受折磨,是因為愛情的繼續,而不是愛情的消失。”我的眼淚,慢慢地淌下來。
我很感謝,當時小哲堅持把我的初夜留給能陪我走一生的男人。我很遺憾,我那樣深愛過一個男人,我們卻從來不曾完全觸到彼此。西雅圖和深圳遠隔萬裏,小哲和我還在同一個的星空下,卻再也沒有那雙溫暖的手掌,牽著我走過沉沉的夜和長長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