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很小,卻要擠上一個大人和小孩,被褥甚至有些黴味。但卻不彷礙我睡得很好,經過那死死活活的遭遇,那些失眠的日子早死在上輩子了。劉恒沒有我那麼沒心沒肺,一直在我身邊翻來複去的。
“起床了!”我推了推好不容易睡著的人。
“起來,吃了早飯,咱們就去那什麼丞相府看看現在什麼狀況了。”
“噢!”一聽這話,他一掀被子,爬了起來。那利索勁,怎麼那麼幹淨呢。
一大早,蒙蒙霧氣如輕紗一般浮動在天地間。新出的太陽還沒發揮它的威力掛在樹梢上,像一隻打了霜的柿子,紅彤彤的。孱弱的陽光艱難的驅散著霧氣。遠些的亭台樓閣似真似幻,耳邊則是寺裏師傅們早課中念的梵語經文,遠一陣近一陣的。心裏莫名的安靜平和,如入仙境。此情此景,我問不出自己這是哪裏。
“怎麼了?”袖子被拉了一下。“不是說吃完飯去丞相府嗎?”
“阿恒!”我低頭問他:“你有沒想過要過另一種生活。”我懷疑自己的腦子是進水短路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沒人知道你是誰,沒人在意你的身份背景。他們認識的你是你的現在,是你這個人,而不是旁的什麼!”
他歪著頭想著我的提議,一副深沉的表情。“可,可我的母妃還要等著我去找太醫醫治!”
是啊!責任!人不能為了一時的感慨,一時的異想天開而放棄別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期待。
“我們不去了?”劉恒的聲音有些焦急。
“去,幹嗎不去!”看他走進丞相府的門,我來這世界的第一件事就算完成了吧!然後自己該去哪裏呢?
剛問了句丞相府在哪裏,被我詢問的小商販用鄙視的眼光上下左右掃了我和劉很一眼。“你是燒火丫頭冬生?”他用雞毛撣子撣著自己攤子上的瓶瓶罐罐,語氣竟有些嘲弄。
我心裏一驚,這個陌生的小商販怎麼知道。
還沒容得我做出回應,他又指著劉恒問:“他是十九皇子?”
哎喲!有戲噢!我拉住阿恒的手拔尖了嗓子回他:“喲!咱們姐弟哪有那麼好的命,丫頭王爺的,大叔您唱得是哪出啊。不知道道就不要亂嚷嚷好哇,我倆隻是想去投靠丞相府裏的親戚,怎麼,不掛個丫頭皇子的牌就不讓靠近丞相府大門不是。王爺是好瞎裝的,那可是要殺頭的。雖然我倆是從鄉下來的,這點還是知道的,大叔你不要害我們。”
那商販到是由此正眼看了我一眼,“你是從外鄉來的?”
“可不是,咱可是揚州府昆山縣槎溪人。”料你也不知道這是啥地方吧。雖然我家離那個古名叫槎溪的地方還得坐公交車兩站路,但鄉音近似,我冒充一回總沒問題吧!
誰料想那不起眼的小商販竟然蹦出:“恩!那裏的扣布,光潔厚實,到是遠近聞名。”
額的神啊!這不是天碧31年的大夏,在我以前的曆史教課書上沒有的朝代,一個小商販怎麼會知道我原本想賣弄自己學識而脫口而出的地名來呢!在三國時期因為陸遜被封為華亭侯,所以他的封地就有陣子就叫華亭府。華亭在很長的時間裏可是上海現在管轄區域的代稱噢!以此類推這以人名來命地名的地方多了去了,都改朝換代了不知哪個地步了,承襲曆史的人不就也跟著換了一批,哪還有我所熟知的地名來呢?
懷疑歸懷疑,但我到底保持了做了八年推銷處世不驚,臨危不亂的本事。“大叔你可真是見多識廣啊。”千錯萬錯馬屁不錯,我先送上頂高帽子。“我家那鄉下小地方破破爛爛的,進了京城才算開了眼界,京城裏的人到底是吃白米白麵的,一眼就能看出我們的底細,和大叔一比,我都不好意思抬頭了呢!”偷瞄了我使勁吹捧的對象,果然麵露笑意了。嗬嗬!繼續吹。“大叔啊!你也別嫌我們這鄉下出身,請教一聲我們去投奔丞相府的親戚,怎麼和王爺丫頭扯上關係了呢!”
那小商販到是爽快之人,說了個大概。這事鬧得也大,屬於皇家緋聞的類型,一開始是聽一個人說,後來有旁人插了句,有插一句的,又有人插了句,一個兩個三個,大家撂著自己攤子的生意不做,就開始了大討論。聊八卦果然是聯絡陌生人之間最好的手段。瞧瞧,劉恒越聽越驚詫,也許是從小的環境熏陶使然,他在表現得很沉默。當提到淑妃娘娘這關鍵詞時,他隻是捏緊了拳頭,把臉別到一邊,低頭看腳下。
我打心眼裏覺得這小孩的表現很奇怪,到底奇怪在哪裏我也說不出一二三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