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門檻,閉上眼向前走了六步,雙手叉腰,扯開嗓子“啊!啊!啊!……”一陣亂吼。死老天,死老天,誰把我弄到這個地方來的,讓我知道前因後果的話,我一定把這人剁成餃子餡喂狗!

覺得嗓子有點疼了,心裏稍微舒暢點了。張開眼觀察自己所處的地方,不看還好,一看我的小心髒在此遭受了嚴重打擊。我嚇得連連退後,忘了還有門檻這玩意,後腳跟磕著了,身體重心轉移,屁股就重重得摔到了地上,疼得我啊,屁股成了兩半了!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劉恒這娃估計我是鬼上身了,瞪大了在幾步遠的地方關切地問,卻不敢上前一步。

“誰,誰,他媽的同意搬到這麼高的山頂上住的!”我的壞毛病一堆,最致命的就是恐高。住的地方從來沒有高過二樓的。從來不敢乘觀光電梯,乘手扶電梯時緊張到要麼看指甲,要麼看鞋子,從來不敢多瞟其他地方一眼。

“張,張侍衛說大柳樹村目前是否安全還不確定,讓我們先搬到這裏住兩天。”劉恒從沒見過我這麼憤怒,說話開始結巴起來。“這,這裏離大柳樹村也就兩三,兩三裏地。這山其實不高的!張侍衛說,張侍衛說這地方是前朝一名被,被罷黜的武官修建的。修得可牢固了。”

也顧不得被摔疼的屁股,我站起來跳腳叫嚷。“這是房子牢不牢的問題嗎?啊!這是離大柳樹遠不遠的問題嗎?啊!”很有氣勢地啊了兩聲,人立馬像被暴曬了的茄子,蔫了!因為我很清楚,都不是其他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在這個尷尬的時刻,我肚子裏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挽救了我的惶惶不安的蠢樣。

“飯哪!”蔫了二三分鍾的我又滿血複活了,中氣十足地問:“喊我出來就是看我發火的嗎?”

隔了幾步遠也能異常清晰得聽到劉恒嘴裏反複叨念著:唯女子於小人難養也。唯女子於小人難養也!

為了掩飾我的神經質表現,脫下鞋就朝劉恒扔了過去。“知道難養還不趕快伺候著!”這門檻我是說什麼都不敢跨出去的!我決定了吃喝拉撒都在這屋子裏解決。

屋裏沒有桌子板凳之類。

既然說是吃早飯,那按照陽光的角度,估摸著這屋坐北朝南,由東往西走大約七大步,由北往南走九步,也就20平方左右。東邊的牆是用石頭勒起來的,其他則用磚砌成。住在天象寺時,大殿是用磚瓦建的,可供散客居住的屋子可沒這條件,用土夯成的土牆,房頂蓋的到是瓦片。這屋子是用磚砌成的,在仰頭看看椽子上壓著蘆席,有稻草的梗穿過席子紮了進來。也許那武將覺著磚瓦房太招搖吧,故意弄個稻草房頂?不過有一點到是可以肯定,住在廟裏時,地上時潮汲汲的,總不幹的樣子。這房子這地坪估計是特殊處理過的,土還是土,踩上去不是鬆軟,也不是一腳下去一腳灰的樣子。以前看電視上說修繕西藏的大昭寺時,用的古法土混合了什麼別的材料,鋪一層,用木墩子夯實,幹了,再鋪一層,硬到釘子也紮不進。古人可比現代人聰明得多了,我用腳措措地,沒有在大理石上光滑,但也沒措下一層土來。

這屋子我總體還是滿意的。(不滿意那你去體會下天為被,地為席的日子去。)至少頭上還有片草遮風擋雨。我暗暗下決心,這隻是暫時的,如果兩年裏我還混不到間像樣的房子棲身,就算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