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純情女子一直把一隻手臂緊緊地挨著張曉雅,她把眼睛看向窗外飄動的風景,其實是不時地把目光移到張曉雅的臉上,張曉雅偶爾把眼睛睜開會與她的目光相遇,張曉雅覺得她的目光很親切,但卻讓她有幾分的尷尬,於是,那女子衝著她甜蜜地微笑。張曉雅覺得這個女子是如此的開朗和讓人親近,便回以她一個微笑。她們就這樣一路上大夥兒相互張望著坐著,有時張曉雅也會參與她們的談話,在列車穿行了好一陣之後,她們竟然翻出了一副撲克牌,張曉雅就在一邊靜靜地看她們玩,那女子便叫她一起玩。張曉雅說:我不想玩,你們玩吧,我就看看。張曉雅就一直看著那個女子的手裏的撲克,看她們一路上玩下去。最終那個女子還是問她了: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到底到哪裏嗎?張曉雅說:和你們一樣,桶城!於是那女子就顯得特別的高興,她說:真的?我們大家真是很有緣分呢!張曉雅隻是淡淡的微笑,隨聲附和了一句,張曉雅已經對“緣分”這兩個字感到由衷的恐懼。
然後,那個女子再問:那你住哪裏呢?張曉雅模仿她天真的表情笑而不答,她是在尋找答案的契機,她問:那,你住哪裏呢?那女子說,丹鳳,東邊。張曉雅說:我住西邊。那女子問:那你是第一次來桶城吧?張曉雅對那女子的洞察力感到非常的吃驚,她說:是的,第一次,去親戚家。
就這樣,張曉雅一路上跟那女子閑聊,當她要對聊天感到厭倦時,那女子總是用滿臉興奮的表情期待著她的回答,這一路竟也過得很快。張曉雅突然覺得在外麵的世界,寂寂地行走如果能遇到一些可以交流的人,其實也是一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事。閑聊中,她們很快就要到達終點站了。
很多的人開始騷亂起來,他們在車廂裏走動,整理行李,伸直彎曲的背脊,喝完最後一口礦泉水,在座位圈定的範圍內不停地扭動來扭動去。
張曉雅也從座位上翻將起來,準備順著人群向車廂的端部走去,這時她身邊的那個女子一把把她拉住說:姐姐,我們留個電話吧,做個朋友。張曉雅愣了一下,心想,留電話?我落腳的地方都還沒有呢,哪來的電話啊?張曉雅還沒回過神來,那女子已經飛快地把寫有電話號碼的紙片塞到了她的手上,她看了一眼那個11位的數字旁邊寫著“邱雨”兩個字。張曉雅一抬頭卻發現她已經走到車廂的尾部的人群裏麵去了,馬上就要消失……
突然,邱雨扭轉身回頭望張曉雅笑了一笑,便徹底從她的視線裏消失。
正值中午的時分,桶城的車站人群混亂,空氣有些悶熱,真像一個巨大的桶扣在人們的頭頂,翁翁地悶響。出站口有很多流浪的人群就著街沿睡著午覺。張曉雅無比輕鬆地走出了站口,然後站在公路的邊沿,望瞭望滿大街的人流和周圍密密麻麻的高樓,印入她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城市真是無比的巨大,比馬城還要大,然後她就開始找旅館住下,並且在入睡之前買了很多當地的報紙,主要是招聘一類的報紙,買了一張本市的地圖。她覺得自己突然思維清晰,在陌生的環境裏也有條不紊,她知道目前的最重要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同時注意各種招聘的信息把自己在桶城生存下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處亂不驚,誠然這是她所經曆的事情逐漸多起來的緣故,各種壓力承受的極限她都試圖有過嚐試,所以,在異地“流浪”這種小事,她已經見慣不驚、逆來順受了。但是她不得不再次想起一個人,她寶貴的青春,她的美好的愛情付之破滅和傷痛的人——胡威,她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讓她不經意地想起他來,他是那麼的美好,他們的相識、在一起時的感覺,以及在白晝和黑夜那些激情燃燒的快樂,都讓她不經意地想起,更主要的是他在潛意識裏教給了她怎樣有計劃和步驟地麵對生活中的瑣碎和突如其來倉皇。比如對於生活,她學會了他永遠的自信,並且相信道路不是窮盡和惟一的,相信自己在路上正在行走的一條是最適合自己的,也是一定能夠通行的;對於工作他相信隻要珍惜機會、有迎接挑戰的勇氣和決心,麵包就一定會有。她想起了他,她想起了自己用青春和愛換來的這點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