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魏彩彩留下那張紙條離去之後,石大川就天天留心各種小報,翻找上麵有沒有登載那種無名屍首之類的消息。石大川當初就沒有報警,如果彩彩真要尋死,報警已經遲了。如果她隻是負氣出走呢,報警鬧出動靜來,隻會讓她蒙羞。
正因為心裏存著魏彩彩還會回來的期望,所以石大川沒有向房東退租。他把這套房子暫留了下來,沒想到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石大川覺得極累極困,他無心收拾房子,隻是將床上的被褥打開,然後倒頭便睡。等到人真躺下了,卻又難以入眠,紛紛亂亂的的思緒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攪擾不已。與鍾文欣交往的起起落落,和魏彩彩的那些恩恩怨怨,還有鍾蕾——,真是好事多磨,變故迭生,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啊……
感歎著,苦惱著,終於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聲音,他忽然驚醒了,怪魘壓身的感覺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他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
是手機的鈴聲。正值淩晨兩點鍾。
他有點兒心驚肉跳。
“喂,哥,哥!我是鳳鳳呀……”
是妹妹石一鳳的聲音,她哽咽著說不出話。
“什麼事兒?快說。”
“咱爸死了,是心髒病——”
昨天晚上鍾蕾沒有睡好覺,她躺在床上反反複複地回味著到“都市海灣”小區與石大川相見的情景。
匆匆的相會,仿佛是上天意外的恩賜;深情的擁吻,讓人心醉神迷。真是象那首歌裏唱的哎,“到現在那時刻仍在記憶,你的神情長在心底。你改變我我也改變了你,愛情融化我和你……”
就在鍾蕾陶醉不已的時候,她房間的門被打開了。母親輕輕地走進來,扭亮了床頭燈。鍾蕾做出熟睡的樣子,緊緊地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她聽到母親重重地歎了口氣,然後又關了燈走出去。母親或許是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吧?可是鍾蕾今晚不想聽,她隻想就這樣躺在床上自已回味,自己陶醉。
雙休日的早上可以睡睡懶覺的,鍾蕾卻早早地起了床。她很快地洗漱換裝,然後順著樓梯往下走。鍾家的HOUSE是三層小樓,鍾蕾的臥室在三層,鍾文欣住在第二層。鍾蕾下樓的時候輕手輕腳的,她不想驚動母親。
鍾蕾要開車到“都市海灣”小區去,她特意穿著阿迪達斯運動鞋和運動裝,她打算到了那兒先把車泊好,然後就做出晨練的樣子在石大川居住的公寓樓附近來來回回地跑。這麼好的清晨這麼好的空氣,或許石大川也會起來散步的吧,那時兩人相見就象是不期而遇了,就象是意外邂逅了,那樣他們倆就會擁有一個浪漫而溫馨的早晨。
鍾家的樓梯上鋪了厚厚的地毯,鍾蕾扶著扶手無聲無息地往下走。她心裏正在慶幸著沒有擾動母親,忽然就聽到一聲“蕾蕾,你到哪兒去?”
母親就站在她臥室的門口向這邊望。她穿著一身睡衣,趿著拖鞋,頭發亂蓬蓬的,一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
“不到哪兒去,我想活動活動。”鍾蕾甩甩胳膊踢踢腿,就想離開。
“你先到媽媽這兒來一下,你來。”鍾文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
鍾蕾隻得走過去,跟在母親的身後進了臥室。
母親把房門關緊,然後拉著她的手一起坐在床上。母親不說話,隻是深切地凝視著她。母親的眼神是疲憊的,眼皮浮浮泡泡有些腫,散亂的頭發也顯得有些枯澀。鍾蕾看慣了母親平時化妝之後神采煥發出門時的樣子,此時的母親就變得有點兒陌生。
“蕾蕾,我知道你要到哪兒去。”
“哪兒?”蕾蕾有些驚奇。
“你要去‘都市海灣’小區。”
蕾蕾張張嘴,沒有說話。
“我也知道你要去找誰。”
“誰?”蕾蕾的臉紅了。
“一個叫石大川的男人。”
鍾蕾忍不住叫起來,“我知道,是伍伯告訴你的!是伍伯——”
鍾文欣沉靜地望望女兒,然後一字一板地說,“記住,你不許再找他。從今天起,你要斷絕和他的一切聯係。”
“為什麼?”
“因為——”鍾文欣躊躕了一下,她斟酌著詞句說,“因為他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個騙子。”
“嘻嘻嘻,”鍾蕾笑了,“‘不是好人’,是‘騙子’。媽媽,你怎麼知道的?”
“我——”鍾文欣一時語塞,她想了想之後又把話題拋給了女兒,“告訴媽媽,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媽媽,我本來就準備告訴你的。我打算過些時候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