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鍾蕾認真地向母親講了她和“黑馬王子”在網上相識的經過。講了“黑馬王子”如何在精神上安慰她,如何在高爾夫球場救援她,如何陪她到焦陽去找韓冰……。
鍾文欣聽了,心裏不由得感歎起來。這個石大川,真想不到他還有人格的另一麵。他在另一種場合,居然變得如此真摯,如此純潔,那真是判若兩人呢。
鍾文欣感歎之餘,竟還有些隱隱的嫉妒。
可是無論如何,石大川都不適合做女兒的男朋友。
“你聽著,蕾蕾。我相信你講的這些都是真的,石大川這個人在和你相處的時候可能會表現得很出色。但是你想過沒有,他的生活或許還有另一麵,那一麵可能會很陰暗,很醜陋。”
“媽媽,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理由這樣猜測他,我不想聽你用這種語氣談他!”鍾蕾憤憤地抗議。
看著心愛的女兒那副倔強的樣子,鍾文欣知道自己是無法說服她的。鍾文欣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懸崖那邊走,鍾文欣急了,她斷然地發布了禁令。
“咱們不再說了。我隻有一句話:不許你跟他來往,聽到沒有?”
鍾蕾愕然地望了望母親,然後咬咬嘴唇說,“如果我繼續和他來往呢?”
鍾文欣顫抖著,她歇斯底裏地嚷叫起來,“那你就不是我的女兒!”
鍾蕾頭也不回地走了。
“都市海灣”小區的對麵有一家大型超市,鍾蕾在超市的停車場泊好車,就穿過馬路,在這邊的人行道上慢跑起來。她以視力所能達到的距離為界,跑到臨界點就折返回來。無論是跑過去還是跑回來,她都會時不時地向小區的大門張望,隻要石大川一出現,鍾蕾就會立刻奔向他的身邊。
小區大門前的這條馬路綠化得很精心,快車道與慢車道之間圈圍了條形花圃,寬大的人行道上種了許多高高的芙蓉樹。仲夏的旭日剛剛露臉,人行道上有不少趁著涼爽晨練的市民,鍾蕾置身其間,倒也覺得輕鬆自然。
不知不覺,太陽就升高了。
鍾蕾已經記不清楚她跑了多少個來回,她的動作其實已經不能算做跑,隻能算做走了。空氣燥熱起來,心情也隨之燥熱。燥熱的念頭紛至遝來:石大川會出來嗎?這裏是他的家嗎?他是隨父母一起生活還是自己獨住,怎麼昨天晚上沒有看到他的爸爸媽媽?還有,伍伯居然會受雇到他的家裏做傭人,這也太巧了……
想著想著,腳下就變了方向,徑直跑進了小區。
她記得那幢樓,她記得那個單元那個樓層那扇門。她站在那扇門前,毫不猶豫地按響了門鈴。
門幾乎立刻就打開了,伍伯笑吟吟地站在那兒。
“唔,蕾蕾。請進,進來。”
鍾蕾被讓進了客廳。
“我找石大川。”鍾蕾說。
“他已,已經不在這兒了。”伍伯回答。
“‘不在這兒’是什麼意思?這裏不是他的家嗎?”鍾蕾的眼神裏滿是疑惑。
伍伯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他隻是重複地說,“他已,經不在這兒了,他已,已經不在這兒了。”
他怎麼會不在這兒,怎麼會!……昨天晚上,他還在這個客廳裏,他還和她在沙發上緊緊地相擁著,說著甜蜜的情話。怎麼一夜之間,他就會蒸發掉了?
鍾蕾變得精神恍惚起來,她覺得自己就象被拋進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童話,眼前的人、房間、家具什麼的都有些虛假。
她茫然地四下環顧著,然後仰起頭定定地望著樓上。
“我能上去看看嗎?”
伍伯擺擺手說,“不,不方,便。”
蕾蕾沉默了。無奈和苦悶攫住了她,她就象一隻毫無防備的野獸掉入了陷井,中了夾套。她能意識到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預設,但其中的細節她卻無從得知。
隱隱的敵意從心底升起來,鍾蕾忽然冒出一句,“是你,是你告的密!”
伍伯吃了一驚,“蕾蕾,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明白,我明白,”鍾蕾激烈地說,“這都是商量好的事,這都是串通好的事!”
伍伯沒有分辯,他耐心地勸告著,“蕾蕾,你聽伯,伯一句。別,別再找他了。他,他不是什,麼好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鍾蕾瞪著眼睛。
“他,他,他,”伍伯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來,“他有好,好多女人。”
“你不要汙蔑,”鍾蕾憤憤地說,“我看,你才是個卑鄙的小人!”
伍伯聽了,身子忽然搖晃起來,臉色也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