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把筆放在了桌子上,長舒了一口氣,我知道她已經完成了,於是問她:"終於下班了,你去哪裏?回家?"
"嗯,晚上要住在姐姐家,現在還不知道去哪裏。"
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轉了一圈,最後把目光留在了我的瞳孔上。
"那……我們一起吃飯吧?今天我要好好感謝你呢,幫了我那麼多……"
"哪裏哪裏,舉手之勞,以後就跟著姐混吧。哈哈!"
其實我真的很累了,早就想回家休息了,隻是因為夢菲,這個突然出現並且讓我真切感覺到自己心跳的女孩兒,於是我沒有回家。
出了院子大門,我們同時扔掉了臨時出入的小圓牌。
她走在前麵回頭和我說:"我就喜歡這個感覺,像贖身了一樣。"
"看來你不喜歡被束縛啊?"
"那是,不過在這種單位如果不乖的話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我發現我離不開你了……"
沉默,她果然沉默了。我或許應該把話說得更曖昧一些,或許是我太心急了……
"發現姐的偉大了吧?"
我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自己認為最柔軟的目光看著她。而她並沒有看我,背過身去,甩了甩頭發。清香再次駕著微風撲麵而來,我的毛孔都為之張開了。
"說吧。吃什麼?我請客。"
"這個還真不知道,來北京不是很長時間的話說。"不知道是不是在南方待久了,她的話語總是把動詞放在後麵。
"那……聽我的?"
"對了,這幾天上班總聽他們說什麼欠幾頓幾頓金錢豹,那是什麼啊?"
我心裏一驚,原來這裏用作平時開玩笑最多的就是金錢豹了……算了,今天去就去吧,反正最近還是不缺錢的。
"是一個自助,在北京算很好的了,而且名氣很大。"
"哦,那好啊,遠不遠啊?"
"從這裏走的話,我也不認識……"
"唉,還北京人呢!"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嘲諷了一番。
"那個貴不貴呢話說?"
"還好吧,每位198元。"
"那麼貴啊?那咱吃別的吧。"
我的精神一緊,沒想到從她嘴裏說出了似曾相識的話。我這時才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女孩兒。雖然不很耀眼,但是Gucci的太陽鏡和Belle的黑色高跟鞋,還有Swatch的手表,已經體現身價了。但她卻覺得金錢豹的價位高,滴水穿石,那深深的刺痛從背脊帶著一股涼氣席卷著我的全身。疼痛感穿越了歲月和命運的陰霾,在這個燥熱難耐的傍晚,追隨到了我的身邊。
"行不行?"她看著我,眼睛裏散發著童真。
"嗯,那你說吃什麼?"
"你說吧,我對北京不是很熟。"
"這樣吧,去東來順吧,涮肉。"
"好啊好啊,怎麼去?"
"地鐵可以到,如果你不嫌擠的話。"
"嗯,我沒關係的。"
於是我們就來到了地鐵,十號線轉一號線,然後下地鐵。擁擠的程度我早有預知,可她好像也對這些司空見慣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沒有讓她說出一句抱怨,微笑著,在人群中,在我心裏。地鐵站裏麵到處都是必勝客的廣告,偶爾還有幾張減肥培訓或者最新上映的電影宣傳畫。
這個過程之中,讓我回想起了某個瞬間:記憶裏麵,一向善解人意不怕吃苦的她,在當時悶熱的天氣條件下,都大吐苦水抱怨地鐵的擁擠。
從地鐵站上來以後,就是東來順總店所在的商場--新東安市場。
"嗯?王府井?"
"哈,你認識啊?"
"嗯,和姐姐來過。"
"那就行嘍,前麵是步行街,走五分鍾不到就是啦。"我擦了擦頭上的汗,地鐵的空調降不下人們內心燥熱的溫度。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王府井世界聞名,夜幕降臨之時,即是她展現魅力之瞬。沒錯,就當我們走出地鐵口,過了馬路的時候。從北京飯店到步行街,霓虹燈五光十色,把天空照得宛如白晝。
夢菲高興極了,像個孩子向前跑著。我看著她,感到了一種溫暖,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吧。一天的接觸就讓我徹底地著迷於這個女孩兒了。我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在我的前麵跑著,我隻是笑著走,因為我的視線裏全是她的身影。
就在這時,距離步行街的最後一個路口,一輛不知道什麼牌子的車呼嘯而過。我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夢菲的手。在她身體回撤的刹那,我們目光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