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後壁是兩麵拱形的大窗,通道開在後壁兩翼的角落上,和大窗同形。木製的天花板嵌有華美、生動的圖案;牆壁的四周都別著布簾、槍套和各種旗子,並夾插一些鮮嫩的樹枝。
霍格穩坐大位,前置小桌一把;廳中的座客多為全國各地的廠商代表;另有一些代表不斷在兩個甬道口進進出出,每逢會場辯論激烈時,他們就湧過來聽。服務人員都是一身中世紀衣著打扮;他們以大酒杯盛著各種飲料,來往穿梭於來賓之間,為他們倒酒。
安克爾:(他站在大位前的貴賓席上;貴賓席有一張小桌供發言人之用,一張大桌供兩位秘書之用)曾經,在一個類似的,很重要的會議上,有人主張人不可冤冤相報,今天我來參加這個會議,也是懷著這種想法,否則以怨報怨,永無了時,我們的會也就開得沒有意義了;如果我們的會不能帶給大家什麼好處,那我們恐怕也不會有前途可言。(他在眾人沉默中走下台)
霍格:請莫先生發言。
莫先生:(他一上台,兩側甬道上立刻湧來一些代表)我是我們城裏十四家廠商的總代表,今天來參加開會,感到十分榮幸;我要先聲明的是,對霍格先生的計劃,我們都衷心擁護。(有人叫好)如果工人膽敢聯合對付我們,那我主張我們也如法炮製,(又有人叫好)不用客氣;對於這次的計劃,我們不但竭誠合作,並且對所有條款都無異議!
說實在的,剛才安克爾先生的意見很令我驚訝;我以為,為了長久的利益和方便起見,每一家工廠的老板無妨把工廠交給一種中立化的機構管理,以便處理各種緊急事件。每一個人都應該了解這種機構的好處,它就像首席檢察官或最高法院,一遇勞資糾紛,立刻交付審理;這樣雖然大多人暫時都會感到不習慣,但大家卻都有保障;一方麵也叫工人明白,無故惹是生非是不行的,因為這個機構隨時可以采取必要的手段斷然處置。如此一來,工人隻有更乖順,而我們的地位卻可以更崇高。假如別的國家也能建立類似的機構,那我們可以馬上和它們聯手合作,甚至我們還可以把這種機構向全世界先進國家推廣,結成一個大同盟;說起來,霍格先生這個計劃是相當漂亮的。至於我個人(轉向安克爾)對任何後果都不在乎。
安克爾先生說我們不惜以少數對抗多數,全是無稽之談;其實,工廠老板和工人都不過是整個社會人口的少數而已,哪一方麵都無法單獨為整個社會提供太大的好處或壞處;(又有人叫好不停)我總是這樣想,社會國家是我們的,過去是,未來也會是,因此我們的做法絕不會傷害它!
(聽眾在爆裂性的喝彩聲中頻頻叫好,莫先生則得意洋洋地走下貴賓席)
霍格:我們現在請約翰·史佛德先生發表意見。
某位代表:我們有異議!
少數代表:我們也有異議!
幾乎全體代表:我們反對!
史佛德:(上台後將公事包放在前麵桌子上)各位請少安毋躁,我很清楚這是什麼場所,該講什麼話;各位都明了,我是學化學的,喜歡先分析事情再說話。
(眾人大笑)
我站在這裏,隻是想履行我的承諾,將同事們的意見提出來供各位參考而已。
某位代表:那其實都是你個人的意見;誰不知道你的為人霸道又獨裁!
另一位代表:你是獨裁者!
史佛德:我的“獨裁”向來是一種循循善誘的勸導——
莫先生:就試試你的“勸導”吧!
史佛德:(風趣地)各位既然恩準,我會試的;我想來解決一件簡單而卻是很多高明人士都束手無策的問題。
少數代表:你算了吧!
史佛德:我現在就告訴大家,我們的工廠雖然在鄉下,但我們廠裏的工人要什麼就有什麼,因此他們不鬧事。而這個問題正是在場各位現在所傷腦筋的——
少數代表:工廠在鄉下跟我們的問題沒有關係嘛!
某位代表:你的花樣雖然新,但條件卻苛刻!
莫先生:讓我們看看你的賬簿!
史佛德:(指著公事包)我帶著我們幾年來的收支平衡表的複印本要給各位證明,我們的做法是正確的、成功的,因為我們走的路子穩健而妥當。
少數代表:路子穩健而妥當?
史佛德:我們對這種穩健而適度的利潤十分滿意,這大概就是我們跟各位最大的區別吧!
少數代表:你少吹牛!
某位代表:你再堅持你的生意路線吧!
史佛德:我還要再告訴各位一件事,我們的工人都是布雷德工盟的會員,他們也訂閱商小姐的報紙,但從沒有人因而不安於位;而且現在連我們當老板的都參加布雷德工盟,信不信由各位去吧!
大多數代表:(激動地起哄)去你媽的社會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你想來會場幹什麼?閉上你的狗嘴立刻滾出去!滾出去!
史佛德:看來是沒有幾個人能接受我的看法嗎——(這句話引得眾人發噱不已)
莫先生:(大聲叫)誰像你那麼不要臉?
某位代表:(叫嘯著)你的腦子盡在想些什麼?你難道不是納姆斯庫爾家族的人?
史佛德:如果是的話,那我在這裏不就有成群的族人了(一笑)?我竭力地希望這個家族的族人能體諒我,讓我對霍格先生的計劃表示一點意見;首先,我以為廠商聯盟是全國性的,甚至是全球性的,隻要能征得所有廠商同意的話——
莫先生:那沒有問題!
某位代表:他們會跟我們合作的。
安克爾:有沒有什麼壓力?
少數代表:是有點壓力。(大家議論紛紛)
史佛德:請教主席先生——(霍格好像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