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即刻跑向導演)更糟!更糟!比瘋更糟糕!聽著!我要馬上演這戲給你們看,那麼到了某一個時間你就可以看見我……當這個小乖乖……(帶著在母親身旁的小女孩至導演前)她不是很可愛嗎?(把她抱起,吻她)小可愛!小可愛!(把她放下,無意識地繼續說)是的,當上帝突然把這小可愛從她的母親手中奪走時,當這個白癡(粗魯地抓住男孩袖子,把他向前一推做出最愚蠢的事情時,把他推回母親邊),你們就可以看見我從此地跑開。是的,諸位,就此離開。我真希望這時刻快到。在他和我(用一個可怕的擠眼指父親)中間發生了關係,很親密的關係之後,我就不能再在這裏停留下去了,看著這位母親為那個傻子(指兒子),痛苦了!看看他!看看他是多麼冷漠,多麼無情,隻因為這是他父親的合法兒子。他痛恨我,痛恨他(指男孩),也痛恨這個小東西(指女孩);隻因為我們是私生子,你們知道嗎?私生子。(到母親身邊擁抱她)而這可憐的母親,我們大家的母親,他不願意承認她是他的母親,他把她看做隻是我們這三個私生子的母親。可惡的東西!(在激動的情緒下,她這些話迅速地說出。“私生子”三字聲音很高,最後“可惡的東西”五字幾乎是啐出來的。)
母親:(向導演,痛苦萬分地)代表這兩個小孩,我懇求你……(她頭昏,身體搖晃)啊!天啊!
父親:(跑過去扶住她,所有的演員都嚇呆了)快!快拿一把椅子來。給這個可憐的寡婦一把椅子。演員們,(衝過來)這是真的嗎?她真的昏倒了嗎?
導演:一把椅子。(演員拿過椅子,其他的圍在旁邊,想要幫助。母親坐著,想阻止父親揭開她的麵紗。)
父親:(向導演)看看她,看看她吧!
母親:老天!不,不,不要叫他揭開!
父親:讓他們看看你吧!(揭開她的麵紗)。
母親:(立起,以手複麵、絕望地)先生,請阻止這個人實施他那使我害怕的計劃吧。
導演:(目瞪口呆)我一點也不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向父親)這是你的妻子嗎?
父親:(立刻)是的,先生,我的妻子!
導演:那你既然活著,她怎麼會是寡婦呢?(演員們轉吃驚為大笑。)
父親:(受傷地,怨恨地)不要笑!不要那樣笑!拜托你們!這正是這個女人的戲:她有另一個男人,本來也應該來的。
母親:(驚呼)不!不!
繼女:算他幸運,他已經死了。我已經說過了,在兩個月以前。你看,我們仍在穿孝。
父親:他所以不來並不隻是因為他死了。他所以不來——你們隻需仔細看看她,你就可以明白了——她的戲並不是同時和兩個男人戀愛。她是沒有感情的。她隻有一點點感激之心(不是對我,而是對那個男人)她不是一個女人,隻是一個母親。因此,她的戲——一出很有力的戲,我敢擔保——很顯明地係於這四個由兩個父親替她生的孩子身上。
母親:兩個男人?你敢說是我要有兩個男人!這是他的成績。他把那個人強迫給我,強迫!是的,強迫——使我不得不和他一同出走的嗎?
繼女:(打斷她的話,生氣地)不是這樣的。
母親:(愕然)你說不是這樣是什麼意思?
繼女: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母親:你又怎麼知道呢?
繼女:不是這樣。(向導演)不要信她。你知道她為什麼這樣說嗎?為的是他(指兒子)。他的冷淡令她痛苦不堪,摧殘自己,她想使他相信她在他兩歲的時候拋棄他是由於他(指父親)逼得她如此。
母親:(激烈地)他確實逼得我如此,確實如此,上帝可作證。(向導演)問他(指父親)是不是真的吧。請他告訴他(指兒子)。他是不會知道什麼的。
繼女:然而我卻知道我父親在世時,你同他在一塊過得很快樂很滿足。這一點你能否認嗎?
母親:不,我不否認……
繼女:他愛你,他對你也總是慈愛。(生氣地向男孩)這話對不對?說啊!你為什麼不說,你這個呆瓜。
母親:不要惹他。你為什麼要使別人以為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呢,女兒?我並不是要傷害你父親。我告訴他(指父親)我離開我的家和我的兒子並不是為了自己取樂。這不是我的錯。
父親:這是真的。是我促成的。(停頓下來。)
男主角:(向同伴)真是一幕怪劇。
女主角:他們演起來了,我們現在是觀眾。
少年主角:總算有這麼一次了。真妙!
導演:(開始有興趣了)讓我們聽下去罷。聽下去!(他一麵說,一麵到觀眾席,站在舞台前,彷佛一個觀眾似的欣賞著。)
兒子:(在原位,冷嘲熱諷地)可不是嗎,你們現在可聽他發表哲學演說了。他還會給你們講“實驗鬼”呢?
父親:你是個玩世不恭的蠢貨!我已經跟你說過一百次了。(向現在在觀眾席的導演)他笑我,因為這是我所用的托辭。
兒子:(輕蔑地)托辭!
父親:托辭!當我們麵對不能解釋的事情時,麵對吞噬我們的惡魔時,若是能找到一個名詞,那名詞雖然沒有意義,但至少也可以使我們平靜下來,那是舒服多了。
繼女:也可以平靜我們的罪惡感。是的,尤其是那件事情。
父親:罪惡感?不,不對了。我從來不會用文字來平靜我的罪惡感。
繼女:是的,還需要一點錢。是的,還需要一點現金。他打算付給我一百塊裏拉呢,諸位!(演員們充滿恐怖的情緒。)